走向门外的力向双冷嗤一声:
“能不能凑合,现在只怕还言之过早!”
跟在力向双身后的白不凡,此刻看去果真像一个尾随大爷屁股的撞役,模样是那等巴结法,只差没替力向双撩起衣裳下摆过门槛了。
这一排三间的砖瓦房外,是一片小平场,阔幅约有三丈方圆,此刻,早由姜盛与曹非在乎场四周的树丫上或插或缚的点燃了七八支火把,在青红色的焰苗闪映下,堪堪也能将人的脸面照出个轮廓了。
何敢同赵大泰比肩而立,两个人都是久经大风大狼的老江湖,每逢这种拚搏争战的场面,亦委实说不出有什么特殊感受来,对他们而言,仅是又一次功力的磨练,又一次血肉的创痛而已,当然,他们也确信类似的情形总有一朝会是生命的终点,可是在不知终点于何时何处之前,能过亦就先朝下过再说…
赵大泰的一张丑脸在火苗子青绿赤红的颤映中,越发诡异狞厉,可是他的语气却非常柔和,一反平素里惯有的尖锐亢昂,现在.他正非常柔和的向何敢道:
“你有毒伤隐伏在身,正如你在路上告诉我的,你还不知道中毒的深浅,支持时间的久暂,但是,先前你的气色已透着不妙,若非必须,还是不要运力动气的好,我上这一阵,不是拔你的头筹,显什么威风,何敢,你心里可要谅解。”
何敢笑道:
“赵老大,你如此出力帮我的忙,我感念都来不及,岂会往那些无聊的事上想,况且跟力向双动上手,也决不像打三流混混那般松快,又有什么威风可显,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赵老大,你顶得住自是彼此欢喜,万一险了点,我可是非出手不行!”
赵大泰也笑了:
“这还用讲?你总不能看着我挺尸呀!”
一看赵大泰与何敢两人有说有笑,神态轻松自在,力向观就不由心火上升——面对似他这等高手,对方原该异常紧张忧虑才是,如此,才有肃穆的气氛,凝聚的杀机,才有豪上对决的悲状,一代英侠洒血之前的昂烈情怀;但眼前,人家居然在谈笑,在闲散的等待,他奶奶的,这岂不是对他有意蔑视、存心羞辱?
咬着牙,力向双咆哮一声;
“火把弄妥了不曾?”
曹非和姜盛气吁吁的跑了过来,诚惶诚恐的道:
“全弄好了,力爷,就等力爷收拾他们啦!”
靠近了点,白不凡悄声道:
“力兄,姓赵的那柄剑,号称‘不回’,听说厉害得紧,在‘赵氏剑门’中也数得上前几把手,你可千万要小心了…”
力向双黑面冷沉,毫无表情的道:
“我‘火韦陀’不在乎他‘赵氏剑门’的那些个破铜烂铁!”
白不凡不敢多说,唯唯诺诺退到一旁,跟他两个手下站在一起。
朝前走了六步,力向双伸手一指赵大泰:
“还等什么吉时良辰?赵大泰,现在正是好光景!”
赵大泰缓步行近,肥矮的身形宛如一口平推向前的粗缸,而猩红剑穗子在他头顶晃动,这副架势,实在不怎么起眼,和那力向双凶悍勇猛的情态一比,不能不叫人替他捏一把冷汗!
力向双鄙夷的一笑,两手抄向衣袍之内,再往外一翻——套句赵大泰的口头语:我的乖,业已左手握着一只银光璀璨的五指钩爪,右手是一具晶亮锋利的倒刃刀轮!
金鱼眼微微眯起、赵大泰赞美起来:
“好气派,只这一亮势,端的就已满堂彩!”
力向双沉稳的面对赵大泰,半点也不疏忽:
“少耍贫嘴,姓赵的,你是远来,我让你先出手…”
赵大泰笑嘻嘻的道:
“多谢,我便大胆僭越了,但明人不做暗事,我得告诉你一句,我的动作可是非常快的,有时候,快到连老天爷尚未发觉之前,业已竟功了!”
力向双冷然道:
“那就露一手给我看。”
赵大泰搓搓手,模样有几分踌躇:
“真当是吃定了?奶奶的,我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