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燃起,湘竹屏风亦已卷入一片火舌之中,烈焰腾升,立即添上了屋顶的梁子承尘,于是,熊熊火势便已形成了。
洪似玉轻叱一声;
管俊依旧一马当先,扑向右侧的两间客房,而“蟠龙杖”费钊则紧随于后,洪似玉直逼左边主人寝居“鬼蝠”
尚小楼及“落魂掌”司徒兆步亦趋。
热气融合着浓烟向四周漫延滚荡,管俊斜肩顶开头一间客房,在乍闪乍亮的火光中并无发现。
他示意费钊去撞开第二间客房,自己待拔腿退后,原先空无一人的首间客房内已猛然抛出几包东西来。
管俊手上握着的兵器,是一把削薄锋利、宛如软带般的窄刃缅刀。
那几包黑忽忽的东西夹着强火劲力掷出的一刹,他本能的猛旋暴闪,跟着连串的“吓”“吓”碎裂声突起,随着这阵响动,天老天爷,一片白色烟雾加杂着于万点如萤如星的磷光已经密密麻麻散布开来,就如同天罗地网,充斥在每一寸的空间!
白磷粉不但见物即燃,而且有如附骨之蛆,沾上什么便一直烧透下去,不成灰烬决不熄灭。
此外,那种辛辣腥臭的味道,尤其呛鼻攻心,吸入一口,少不得腑脏翻腾,肝肺如焚,能把人里外皆糜!
任是管俊闪得够快,左臂上也免不了沾上几点磷火,他非常明白处理的方法,毫无迟疑的立时回刀反削,左臂沾上磷火的一块衣袖,便随着一片表皮血淋淋的削落于地!
刚撞开第二间客房的“蟠龙杖”费钊,人尚未及入室搜索,已被那漫空飘燃的磷火逼得团团打转,四处躲避。
他手执那柄又长又重、雕镂精致的蟠龙杖,却不敢稍有舞动,因为他知道,飘忽的磷火是一种非常轻灵的物质,任何空气的波动,风力的旋转,皆足以将大片磷火带来,除开远离,别无二策!
这个道理,管俊也是懂的,他身形放低,急忙窜入首间客房之内,口中同时大叫:“费房头躲开去,这是毒磷火,沾上便甩不脱啊…”叫声未已,他脚下仿佛绊着了一条什么绳索,这位“青衫”右卫不敢丝毫怠慢,大翻身,一个空心跟斗倒弹而出——两排尖脱的竹箭,便在他倒弹的须臾从左右交叉飞过“冬冬”连声的或射入墙壁、或反震落地!
管俊身形方始站稳,一口气尚没缓回过来,靠角偶处的那张红木大床,突然像被一股看不到的无形吸力引带一样“呼”的一声,竟以恁般强猛的力道滑冲过来,光景活似一头变形的蛮牛!
双腿微撑,管俊蓦地侧跃三尺,身形双陀螺般往上旋升,于是,红木大床由他脚底急速擦过“轰隆”震响下撞上门框。
木床冲撞的开始,也是隐身床幔之后的褚泰祥行动的开始。
他人像怒矢脱弦似的暴射向前,六尺棍刀寒光反射,满室银辉流灿,兜头盖脸便是几招十七式齐出,不分先后的卷罩管俊。
继来的攻击,毋宁说是在管俊意料之中,他身经百战,临阵历练岂足,什么情况下会有什么变化,他大多能以把握。
褚泰祥这声势凌厉的一轮攻杀,但见管俊腾挪穿掠,反拒快截,瞬息间的遭遇下,竟未有丁点损伤!
褚泰祥抢步挺身,棍刀再起,同时脱口赞道:“好身手!”
缅刀倏抖起团团如斗的刀花,精莹的光环交互飞舞层叠,掣炫如电。
管俊一边倾力抵抗,一边大声问:“尊驾何人?”
褚泰祥狂攻猛打,时以刀法时以棍术轮番施展,力疾劲沉,不留分寸空隙,那模样,全是速战速决,豁命了断的架势:“不用问我是谁,就如同我也不必问你是谁一样,老朋友,阎罗殿里去查询吧!”
双方拼斗,接触掠走皆快不可言,招式的幻异须臾即变,身法的转化无可揣测,冷芒进激,光焰耀闪,仅仅几次呼吸之余,已经交手三十多个回合!
周遭的火势越来越大,越烧越广,有梁塌壁倒的坍撞声隐隐传来,而浓烟翻腾,白雾迷漫,热狼滚滚四逼,哗哗碌碌的燃烧声又宛如在点放一串的鞭炮,真是好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褚泰祥似乎无视于火势的凶猛,棍刀纵横,挑刺扫砸于烟薰焰炎中,大有“与汝皆亡”的气概。
平心而论,管俊的功力并不在褚泰祥之下,然而他却没有褚泰祥那种同归于尽的声势,更欠缺这等心理上的准备,因此一番拼搏下来,他已不自觉的呈露败像,随时都在打算如何脱离火场。
忽然一阵“轰隆”巨响骤起,客房的屋顶有一大片坠落下,烟硝晦迷里,更有大半截烧得通红的梁木斜插横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