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握在关孤手中的手，舒婉仪伤的，却决的：“千句万句，也只是那样一句了——关孤，我以后的命运全在你手，你可怜这个孤苦无助的女孩，你就来吧，否则，你尽可扼杀她——”

起三更的时分。

南豪也整个变了另一个人——苍老、枯槁、又憔悴，面泛灰，但脸上的须却刮得净净，但是，却越显得表情僵与冷木，总有那么一令人心里别扭的不调和味——就真好似一个人在临死前经过刻意的修饰整洁过一样，再加上那人工的容颜化装及布纵横的皱纹，不用细说，也可以想像到他在服下那一粒“二转魂”之后将会变成一什么光景，恐怕谁也不会相信他那时还是个活人了…

于是，一切竣事，只待分拨上了。

胡起禄本人也略微替自己动了手脚——发加白，在原来的八字胡下又添黏了一撮黑须，只这两个小改变，这位“鬼狐’业已形貌大改，外的大愣，在经过披麻带孝的一番装扮之后，又将嘴形扩大，使两腮的肌往上——他的鼻也就朝天了，现在的大愣，和以前的大愣，迎然成为两个人啦！

咬咬牙，舒婉仪泪珠：“我可以告诉你，关孤，若是没有了你，我也就不会再珍惜什么，我说过，今后的余生，我全是为了等你，否则，生命对我就不再有留恋的价值——”

惊栗的一哆嗦，舒婉仪：“关孤，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沉默着，在沉默中，关孤可以听到舒婉仪尽量抑制着的咽位，他不自禁的伸手握住了舒婉仪的双手，那玉手在他的摸下是糙的，冰凉的，又颤抖的，这轻轻的接，令舒婉仪全猛的一震，宛似了电！

关孤异常不安也异常恐慌的：“舒姑娘，你要想开一，不要这么令我负荷沉重…”

舒婉仪打断了他的话，哀痛的：“你什么也不必再说了，关孤，此生此世，我等定了你，你来也好，不来也好，你要我也罢，不要也罢，舒婉仪未来的命运便全握在你手里了…”

冷汗涔涔，关孤艰涩的：“舒姑娘，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又折磨我？何苦？”

关孤，：“请珍重。”

轻轻的：“别难过，舒姑娘，我会来见你的。这一路上，你千万要谨慎小心…”

来到关孤面前，胡起禄低声：“关老大，我这就得伴着老夫人过关了！”

舒婉仪已回到篷车里正在向她母亲话别，银心与江尔宁已以回避到车外来，丰俊可不是十成十的像极了一位半老徐娘！他经过胡起禄这细心的打扮之后，看上去，完全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中年妇人模样，而且，还称得上是个薄姿的俏寡妇呢——只是岁数上稍稍大了。

关孤急切的：“舒姑娘，你听我说——”

关孤用自己的双手合着舒婉仪的双手，他低沉的：一过了前这难关，此去即是一片坦途，将来的岁月在你来说必是安宁又幸福的，舒姑娘，好好珍惜它，不要用无谓的受伤与泪把时光浸得晦涩了…你能笑，许多人也会心中快乐…”

胡起禄有些动情的：“我自信应付得过，关老大，你自己更得越

李发也不像李发了，他的五官形状及脸盘廓全改变，变成和任何一个大家所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那是一过份憨厚又土气的面目，和他原来的悍神情截然成为两个类型。

胡起禄为各人易容改装的作业已全完，彼此一向俱极熟稔的容貌，在此时看去，竟是谁也不认得谁了，若非早就知那原是某人，便是再加上十分仔细的辨认，怕也极难认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来，胡起禄的手艺的确明，明到能把一个人的形容彻底改变，即使这人的亲故，也一样会见了面茫然不识，大家彼此看着，除了心底由衷的钦佩叹服之外，无以免的，更有一份淡淡的生涩，怔忡、与凄惶所掺合成的，默默的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那说不，不的愁苦和无奈，简直就凝成形般的窒压在人的心了…

关孤惶急的：“不要这样，舒姑娘，请不要——”

就让泪挂在面颊上，舒婉仪转离去，望着她朦胧的背影，关孤整个人僵木的沉浸在黑暗里，心似刀在扭绞，痛得很，那血却只滴在灵魄的无声浩叹里…

关孤缓缓的：“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要使你了解生命的意义——那有很多珍惜人生的理由，不要为了某一桩事或某一个人便把生命的乐趣看得凄黯了…”

舒婉仪幽幽的：“你不会明白的，关孤，或许你只把我视作你整个生命过程中千百环的一环，半途上迷离浮动景中的一景，一个在你生命里淡淡穿的角，但是，我视你却是我生命里的全，就是这样了，关孤，你施舍，你冷情，你抛弃，你唾厌——全在你了…”

舒婉仪凄然一笑，清晰却徐缓的：“我你，我将我所有有形或无形的全依附你，我的命，我的心，我的希望与寄托，你要这些，我为你活着，你不要这些，我便没有其他的借再浪费生命，如果答案是后者，关孤，我的母亲百年之后，我便无牵无挂了，我也不再有延宕生命的实了，那时，你便可以忘掉我这个你情上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