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翼摇摇头,挟一块卤牛肉进口:
“我爹…唉,也不知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出过多少纰漏,只要一不顺他的意,就是你今天看到的场面出现,再要往下说,就更不好听了;他不想想我的难处,天下事,那能如此大包大揽?”
钱锐道:
“黄明托老爷子谋的那个差,老总是个什么打算?”
庄翼喝了口酒,皱着眉道:
“首先,那一千两银子你明天在我户头里提了去还他,占缺的事,并非我说了就算,他县里要报上来,还得知府大人点头,到我这里才能画准,前两关缺一不可,你见到黄明的时候,无妨向他说清楚。”
钱锐笑道:
“这像伙想谋优差,过程同关节上不会不明白,该办什么手续,必然心里有数,在我看,县里他一定打点好了,府里说不准也早已疏通过,唯一没有把握的就只老总这边,所以才千方百计搬出老爷子来撑腰,他绝对知道,府县的关卡固然要紧,最后老总不批可,前面的心血也是白搭!”
庄翼又想起一件事,冷着声道:
“辛同春的生意越做越杂了,居然连我老爹也拖进他场子去搅合,谁晓得这里面有没有施展手脚?这件事你明天一并去处理一下。”
点点头,钱锐道:
“老爷子输的钱,讨回来吧?”
庄翼道:
“这倒不用了,只叫他别再让我爹下场去赌就行,这玩意是无底洞,凭我们的一点身家,怎么抗得住?”
钱锐正要说话,厨下老板娘已转了出来,白白胖胖的一个中年妇道,圆脸素眉,蓝布衣裙浆冼得挺洁爽落,就和她的这小店一样实乾净。
老板娘可不是空手出来,她端着一碗热汤,笑容可掬的摆上桌面:
“老总,钱捕头,这是我刚熬起来的酸辣汤,又稠又浓,二位——,也趁便解酒,要添什么招呼一声,我人就在后头…”
钱锐嘿嘿笑道:
“孟家嫂子,你真个越来越能干了,本来还雇了个小后生帮忙打杂,如今全里外一肩挑啦,也不怕累着?”
老板娘摊摊手道:
“生意淡,多一个人多份开销,我自己能张罗下来也就凑合了;钱捕头,这阵子没见老总和你赏光,许是又出远差去了?”
庄翼接口道:
“不错,跑了一趟『靖名府』,今天大早才赶回来,刚交待过公事,就马上来捧你的场喽!”
老板娘迭声道谢,寒暄几句之后又下厨去了,钱锐让过庄翼,自己掏一匙热汤撮唇细饮“啧”“啧”有声:
“味道真好,老总,你——,香辣兼俱,烫得过瘾,孟家嫂子的酸辣汤,堪称一绝。”
庄翼也掏了一匙入口,汤汁含在嘴里尚未及吞下,店门“砰”的一声已被推开,两名身着公服,帽插孔雀翎的差人气急败坏的奔将进来,店小客稀,当然一打眼就看到了庄翼和钱锐。
两名差人快步走近,齐齐单膝点地行礼,其中那个精瘦汉子边喘边道:
“禀总提调,出命案了,半个时辰之前,长顺大街『满丰楼』有两桌客人打了起来,双方都动了家伙,当场便闹了个一死一伤,我们的人据报赶往,尚遭到拒捕,混战之下,好歹抓住两员,逃掉一个,我们田头儿着令赶紧有请总提调前往发落!”
庄翼放下筷子,不慌不忙的道:
“你们班房的人可有折损?”
精瘦汉子抹着汗道:
“伤了五个,好在不算严重,都是皮肉之创…”
庄翼道:
“人犯押在那里?”
那差人忙道:
“全带回县衙牢房了。”
庄翼望着钱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