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叫人上门寻仇的大傻子?但反过来一想,这人不是傻子便是个目空一切的自大狂,因为她的自信心太过强烈,强烈得根本目无余子。
心念间,候长春怒道:“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而且是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直到杀了你,直到灭绝青龙会。”
劳爱一声哈哈,道:“有志气,就你这一点,便值得我不杀你。”说着,她长剑一收,后退三丈。
侯长春收起旱烟袋,猛回头对那些弓箭手喝道:“快把我们的人召回总舵。”
劳爱收起长剑,几个起落,人已到了峭壁上面,但她却也怔住了。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她随身的二十名近卫也死了一半,而祈老八与韩彪两人,正搏杀于忘我之境。再看地上,每个黑巾包头的近卫,总是倒卧在数名青衫汉子中间,其死状之惨与烈,非目睹之人绝难以相信。
就在劳爱愣然之间,附近侯长春已沉声喝道:“住手!”
劳爱也对祈老八与韩彪叫道:“放他们走路!”
祈老八一听,鼓着半张破脸,吼道:
“不!青龙会人的血不能糟蹋在这里,老子非杀光这群驴日的!”
韩彪也叫道:“当家的,不出半个时辰,准把这些王八蛋全数撂倒,一个不留!”
劳爱冷声喝道:“住手!我说叫他们走路。”
韩彪与祈老八对望一眼,又见十名近卫也收起刀来忙着去找地上躺的自己人尸体,这才对望一眼退到劳爱身前。兀自怒目直视着正自走去的长青门四十多人。劳爱目中似见泪光,她仰视着天际,仿佛望见那片刚刚遮住天上日头的乌云——人的生命本够短暂,因为当一个稍有成就的人,正欲享受其的成就的时候,也就是他走到人生终点的时刻。
所不幸的,是那些正自为生命而挣扎的人,他们却在一无成就中默默无闻的死去——眼前——是的,眼前这些曾经忠心跟在自己身边流血流汗的人,也终于流尽了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而厉烈的死去——黯然的抽动一下双肩,劳爱对祈老八道:“你身上有伤,先回车上歇着,这里就由韩兄领着他们把人抬下去,我要把他十人埋骨在六盘山。”祈老八道:“头儿,我还是觉得应痛宰这群东西——”
劳爱面色一寒,道:“你怕他们有一天会找上六盘山?”
祈老八急的口没遮拦道:“哪个王八蛋才怕他们找上六盘山。”
韩彪也道:“昨日我们放了这些人,只一夜之间竟回头想置我们于死地,如果放他们就此离去,太便宜他们了。”劳爱道:“这也难怪,他们在柏林镇上的第一份舵舵主侯长春正好昨夜赶来,他们才在姓侯的设计下在此埋伏。”祈老八道:“那个姓候的龟孙王八呢?”
“没有杀他,我放他走了。”韩彪道:“为什么?至少得把姓侯的干掉才对!”
劳爱道:“人在江湖走,刀剑少出手,不杀姓候的,绝非是要在江湖上搏得宽大虚名,只是叫姓侯的知道,青龙会是不会滥杀人,除非遇到抵抗。”
祈老八仍然心中塞着疙瘩似的跃下峭壁。
韩彪立刻帮着另外十名大汉,他们一人背一个,缓缓的也下得这峭壁。
本在车上歇息的大元,一见自己平日细心调教的手下转眼之间死了一半,不由冲上前去抚尸痛哭起来——劳爱面色极为难看的吩咐把死伤的马匹换下来,更把受伤的人当场上药安顿在车上。
那韩彪更是记着命人在前面清理山道,直忙到日偏西才算顺利的出得陇山峡。
原本是个大获全胜之局,但如今死了十名近身卫士,所有的人谁也笑不出来了。
离开陇山,劳爱率领她的青龙会人马,连夜往东疾走紧赶,她不时回头望向后面——那是最后面的一辆马车,只有大元一人亲自驾着,而车上面,正堆放着十具尸体,那是大元的手下兄弟,平时他们便是兄弟相称,情同手足,如今遇上这种场面,大元一路上一直是双目滚泪,光景是恨不得死的是自己。一天一夜的紧赶,青龙会的人马终于又回到了六盘山的青龙会。
劳爱一进入正厅上,立刻吩咐把抢得的所有金银珠宝搬进正厅。
这次她与前几次一般的,仔细把所有的宝物细看详审,直到全部东西看完,她才似失望的对石总管道:“一半入库,一半分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