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暗处,而且,就快出现了。
刚被公孙玉峰逼退的紫凌烟,足尖猛撑,人已掠空飞起,网似卷云飘忽,起落无定;剑焰窜闪,像煞电掣流矢。公孙玉峰双刀回绕,光华炫灿中亦同时侧跃斜腾,身子包裹在晶莹迸溅的刀芒之内,愣向紫凌烟撞去!
谢青枫的眼神突然硬了,唇角急速抽搐了一下,当他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之前,疏林里一团黑影翩若惊鸿,猝而破空飞到,来势之快,难以言喻!
于是,他也毫不犹豫的暴掠上腾,正面迎向那团扑来的黑影。
半空中,一柄长有三尺,通体铸造为三角长锥的兵刃透心穿来,锥刃间的一抹寒光反映出骆孤帆的一张面孔森严冷峻、铁青若霜!
“铁砧”接住了“三菱锥”撞击声中两人分弹开来,分弹的俄顷刀锋横斩,锥尖反挑,血雨飘处,受伤的却不是他们——刀锋削去了公孙玉峰背上的一大块人肉,锥尖则兜肩顶翻了紫凌烟。
谢青枫不顾凌紫烟滚跌在地,悬空的身形就势翻跃“铁砧”狠毒得有如恶魔的诅咒、索魂者白幡的摆动,待公孙玉峰有第二个反应,已“呱”的一声,砍掉了他个脑袋!
稠白的脑浆渗杂着赤血横飞,骆孤帆锥尖拄地,狂旋似轮,谢青枫挫腕收刀的一刹,已被踢得打了个溜滚!
骆孤帆长身而起“三菱锥”的冷电闪似鬼瞳,倏抖下刺,正待“穿心”!
“铁砧”打横迎上,锥尖碰擦刀面,磨出一溜火花,顺滑前挺“嗖”
声轻响,已经深深透入谢青枫的左肩胛内!
狞笑如啸,骆孤帆狰恶的面孔上显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执锥的五指刚要用力扭转,谢青枫骤然张口,满蓬鲜血便怒矢似的喷了骆孤帆一头一脸!
这股鲜血,原是方才承受骆孤帆蹴踢之下内腑反涌的逆血,谢青枫一直抑制着不使出口,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刹,谁给了他,他还给谁!
骆孤帆大吼一声,双手捂脸,人往后仰,谢青枫单足弹挑,竟把敌人的身体踢翻三尺,这位“北斗七星会”的首领手挣脚舞间尚未落地“铁砧”
寒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业已骨碌碌滚出丈许之外!
跌坐在另一边的紫棱烟,两眼发直,小嘴微张,几乎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就是事实——英雄豪杰、霸主奇才,任是一生风云叱咤,竟然这般容易便魂消命断、化做虚无?江湖岁月,飘渺无常,也真是南柯一梦…
山洞里,只燃着一根白烛,白烛寡素,灯焰如晦,淡黄的一点火,散发着沉沉的死气。
曹又难独坐洞中,形容枯槁沮丧,只这一阵子,他看上去竟似衰老了十年。
紫凌烟不忍心进入洞里,所以,谢青枫便独自来了,步履当然不免蹒跚。
发现了谢青枫的身影,曹又难似乎不觉得有多大意外,他是这么在想——
劫数到了,无论怎么躲怕都不能躲开,命里注定的结果,就一定会循着注定的轨迹去走,花开蒂落,也就罢了,现在,好像正是如此。
目光有些滞重空茫的打量着谢青枫,由下至上,又由上到下,曹又难当然看清楚谢青枫的模样,那浑身的血污、披散的头发、破裂的衣衫,固则显示出谢青枫的狼狈,却又何尝不是提出另一桩说明——说明他又已经过了一次惨烈的厮杀,而厮杀的赢家仍属于他。在眼前不能并存的情况下,失败者活命的希望是太渺茫了。
谢青枫站在那里,也默默端详着曹又难,这一刻间,他心中颇多感触,此情此景,顿生“今夕同为人,缘何登鬼录‘的遗憾,曹又难的憔悴形枯,分明已是寄魂空木的气数了。
干咳了一声,曹又难终于艰涩的开了口,嗓门低沉暗哑:“你——谢青枫,遇上他们了?”
谢青枫点点头:“是的,遇上他们了。”
像要挤出一丝微笑,但曹又难却没能做到,他面部表情僵硬的道:“只有你来到这里,他们没有来,所以,结果已经很明确,是么?”
谢青枫坦然道:“不错,他们败了——骆孤帆、公孙玉峰都败了;但你也看得出,我虽赢了这一仗,亦不是白白拣来,我赢得相当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