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会相信一个欺师灭祖的禽兽,一个残害同门的孽畜,与虎谋皮的下场便是杀身之祸…老五只要稍稍深入盘算一下,就不该上这种当!”
任登龙狞笑道:“套句你的话,他也不是你!”
范苦竹道:“从你突然出现的那一刻,我就有了预感——老五恐怕要遭殃,因为你一亮相,即已表明几个事实:其一,你必然参预了这桩阴谋;其二,你必是来察探老五行事的结果;其三,从老五见到你的反应看来,老五以前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你一份,你不惜让他知道,更不惜任他取到财物远走高飞,则结论只有一个,二师兄,你根本没有打谱留着这张活口!”
任登龙粗厉的道:“说得对,只可惜老五没有你这么聪明,即使你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范苦竹低沉的道:“所以我不提也罢…”
举起手中金箭端详着,任登龙目光怨恨,喃喃的道:“就是这只箭,这只箭抑压了我多少年,委屈了我大半生,这是只邪箭,毒箭,冷箭…我要毁了它,连它的主人一起…”
范苦竹忽然和悦的说:“二师兄,你且莫诅咒我的兵器,我还有点小小疑问,是否可以请教?”
放下金箭,任登龙耶揶的道:“你尽管问,范苦竹,在我而言,你已经算一个死人了,对一个死人,还有什么不可说的?”
范苦竹很能把持,毫不激动的道:“陷害我的这件事,是二师兄你的筹划,还是小童的计谋?”
任登龙坦然道:“老实说,是小童的手笔,直到有一天我发觉他对凤凤的态度不正常——
那是你在牢中的时候,——才生出疑窦,经过再三观察,旁侧敲击之下,小童始露了口风,他有这个打算,我也有我的苦衷,正好可以配合起来各得所需。“
微微点头,范苦竹咬了咬下唇道:“凤凰和他…是凤凰自愿?”
任登龙戏狎的大笑:“这个我倒没有问过,可惜你也没有机会问啦;范苦竹,你却不妨想想,如果凤凰不是自愿,一个巴掌如何拍得响?”
面容扭曲了一下,范苦竹沙哑的问:“如今,凤凰和小童正在一道?”
任登龙道:“好像是吧,我已有一阵子没有看到凤凰了,你知道,妇道人家惹上这种事,总归难以为情,免不了闪闪躲躲,遮遮掩掩…”
范苦竹沉默了,一颗心不仅在滴血、更宛如被毒蛇啮咬着,被利刃剥割着;在整个事情的过程中,只有一项疑点他不能解开,除此之外,全盘状况已昭然若揭——身处此情,心受此煎,其感触不单是寒天饮水,尚有着难以承接的绝望与颤栗!
任登龙表情诡谲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要问么?我已答应过你,对于一个死人,我不会吝啬于唇舌的施舍…”
定了定心,范苦竹道:“小童现在何处?”
任登龙冷笑一声:“怎么着?你还想打他的主意?范苦竹,恐怕你是听多了洗冤雪恨的故事,看多了游侠异志的闲书,现实生活中,哪来这等的奇迹巧遇?眼看着生死只在一线,你就不必再为身后操心了!”
范苦竹低沉的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于启问,假若我能以脱险逃过劫数,你也不会回答了;二师兄,莫非你还在乎一个要死的人?”
任登龙大声道:“当然不在乎,就算你不曾受制,我也不怕你,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你!”
所谓“色厉内荏”大约就是任登龙现在的模样了,范苦竹心中有数,说起话来便更形谦和:“兄尊弟卑,你对我自是无须顾虑,尤其对于一个生机渺茫的卑下帅弟,就更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二师兄,那你为何不能告诉我小童的隐藏所在?”
任登龙悻悻的道:“小童人在‘大鹏楼’;你知道他的下落,又能将他怎样?充其量剩个瞪眼磨牙罢了!”
范苦竹仔细的问:“就是三芝岩往南十二里地的大鹏楼?包揽七府六十三县地面骡马驮运生意的三才帮全寿堂全老爷子的堂口?”
哼了哼,任登龙道:“你明白这是谁的堂口,乃再好不过,就凭你,只怕还惹不起全老爷子!”
范苦竹道:“就算我惹得起,我现在又如何去惹他?二师兄,莫非在你的下意识中,认为我尚有生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