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崎岖多变,说不定哪里一条洼沟,哪处一道坎堤,不小心踩空碰上,好歹就是一跤,影子前需注意紧随查既白,后要搀扶谷瑛,大半夜路赶下来,一样是气吁吁,汗流泱背!
又赶了好一阵之后,领头的查既白终于缓下脚步,长长透了口气。
影子紧搀着谷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半晌提不起劲来说话,而谷玻更是咬牙,这一阵狠提快跑,业已累得她脸色泛青,虚汗透衣,满身满头的灰上草屑,她却半声不哼,似是认定了跑断气就拉倒!
抹着额上的汗水,查既白添着嘴唇道:
“云楼…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啦?”
呆了呆,影子愕然道:
“老板,不是你在带路么?”
目光四转,查既白道:
“我带路是不错,我是冲着一个方向走,至于走到何处,我怎会知道?”
望望天色,影子道:
“快天亮了,老板,可要歇息一会?”
查既白一屁股坐下,有气无力的道:
“这一夜拼赶,赶得我四肢乏力,五内如焚,赶得我逆血回涌,虚汗洋洋,再不歇下来喘口气,就不用‘丹月堂’的那些王八蛋来索命,我自己便把性命奉上了…”
影子干笑道:
“我倒还好…”谷瑛跟着坐下,却因脱力太甚,全身抖个不停,她紧闭双眼,连连干咳了几声。
查既白关切的道:
“你还挺得住吧,谷瑛?”
影子也不再避讳什么,他抢上一步,在谷瑛肩背部尽用力的搓揉推拿:
“我看她是有点虚脱了,老板,如今非得歇口气不行啦,这一阵赶,约莫也已经脱离险境,‘丹月堂’的人不会把网撤到这么远…”
查既白喃喃的道:
“希望是不会…娘的皮,这人在长途奔跑的辰光,怎会发生恁多毛病?心跳得像擂鼓,气喘得活似拉风箱,五脏六腑就宛若烧着一团烈火,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影子笑道:
“逃命嘛,总不比平时练功长跑那样自在逍遥…”
查既白叹息一声:
“说起来真叫窝囊,我老查自从闯道混世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叫人家追得如此狼狈——堪堪就和丧家之犬差不多远啦…”
影子安慰着道:
“你也别太怨艾,老板,所谓三年风水轮流转,谁亦不敢说吃定了谁,往后日子长远着,安知我们不会把司徒拔山父子撵得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嘿嘿笑了,查既白却咬着牙道:
“我一定要想法子报这个仇,娘的,他们今天将我逼得这般凄皇,有朝一日,我必然追得他们四处乱窜——云楼,咱们且把脊梁挺起来!”
影子轻声道:
“我们从来也不曾屈服过,老板,只是敌众我寡,吃了点亏罢了!”
查既白伸了个懒腰,肚子里响起一阵鸣动,他手抚肚皮,又往周遭打量:
“说到吃亏,我这才想起业已有两三天没祭五脏庙了,又饥又渴,真不是味道;云楼,倒要先想个法子弄点东西来吃,才是正经!”
影子穷目四望,边道:
“在这荒郊野地,却到何处去讨吃食?附近连一户人家都不见…”
吞了口唾液,查既白道:
“能找到条山泉流溪什么的就可先凑合解渴,没有人家,打只野兔野鸡烧一番亦堪充饥,你他娘动动脑筋呀!”
停止了为谷瑛推拿动作,影子道:
“好吧,我且去附近走一趟,但愿能找到点吃喝的东西回来!”
目注影子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查既白又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
“他娘,真不知作了什么孽,竟遭到这等折磨…”
谷瑛缓缓张开眼睛,低沉的道:
“这就是江湖生涯,老查,你原该比我更能适应才是。”
查既白苦笑道:
“你觉得好些了吧?这几趟委实苦了你。”
谷瑛幽幽的道:
“老查,我方才说的话,你可有感触?”
查既白道:
“你说我应该比你更能适应江湖生涯?不错,但却不是像这种叫人追撵逃命的江湖生涯,这不叫江湖生涯,这是他娘的流窜逃亡,在道上闯,闯到这步田地,也就快砸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