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就是这个沉不住气的病要改-一说吧，又是什么鸟事？”

布置豪华却伧俗的大厅里，钱来发墩-样坐在大圈椅上，细细审视着手上的双尖匕首及那封书写得歪七八的短信；在他对面程源与他二弟程保源、三弟程同源-排并坐，哥三个满脸愁容，形状凄苦，倒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厄难临-样，看上去竟不似寻常时的三张脸了。

“世变喽，我说古老六，变得有些人不信邪，有些人要争啦，长江的后狼推前狼哪，包不准有人正待砸我的招牌好亮名闯万！”

“钱大爷、钱大爷，请慢走-步，小的有急事奉禀…”

“同钱大爷的话，我们东家确行急事相求，差遗小的到柜上邀请大爷，柜上说大爷前脚才走，小的生怕误了时机，赶随后追来，好在追上了大爷，要是不然，就大糟其糕了！”

钱来发摇叹气：

“匕首是‘飞蛇会’的东西，短柬也是‘飞蛇会’当家‘暴杀’钟沧的落款，照目前的迹象看起来，似乎是他们的主意…”

钱来发眨着：

古老六呐呐的：

“他们说了，钱大爷，这会是个什么阅由，使得那些人忽然豁了边敢来捋你的太岁？”

“泰德镇”说它是镇，却不比一座城小，算起来，该是个大镇甸了，镇里屋宇栉比，楼阁连衡，加以街宽阔，市面繁荣，有几分大码的味。

“约莫是歇过晌午的辰光，我们东家刚从后院东厢房来，居然看到-把匕首透门在西侧屋宝库的正门上，那把匕首式样很怪，前是双尖的，把上带得有白绸布，匕首透门钉，尚附有一封信柬…”

“来发

“看你这副急蹿火的德，有什么事要这么要，还等不及我回来再说？”

“悦利钱庄”是“泰德镇”最大的一家票号，两河各地的重要埠集，共有七家分店，平日财大气，独占一方，架势未免拉得太；如今半空里响起这么一记闷雷，才知也有那不开、不要命、虎嘴上须的凶狠角胆敢上线开扒，定下数目要钱，只是刀柬一到，六开间的店门似乎都了气了。

是的“无上双刀”也实在过于张狂，太岁上这把土，岂容得如此轻易往下撒？

古老六人生得瘦，却明外，一看就知是个心灵活的角；他在背上先向钱来发哈下腰，毕恭毕敬的：

他心里正在嘀咕着这家伙莫不成奔丧去的？否则怎会这么个急躁法，上骑士业已扯开咙，拉着痰音嘶叫起来：

“反了反了，真叫反了…”

了气，得空抹额上的汗渍；他低声：

“这玩意好像是‘飞蛇会’的刀柬，你家主人可看过内容了？”

“替我把一应用件收拾收拾，吃过晌午就走！”

古老六：

“事情不大佳妙，‘飞蛇会’盘踞在两河一带，少说也二十多年的光景了，就从来不敢打票号银楼的主意，他们明白这些买卖大都与我有着或近或远的渊源；如今突反常态，竟首先找上我的亲家开刀，这里的意思就透着险恶啦！古老六，我店里的人有没有告诉你，我这边也了纰漏？”

策靠前，古老六微着：

骑着“招财”钱来发也不过刚了城门不到五里路，鲜衣怒，犹未及怎生招摇，侧面一条小上，已见沙尘飞扬，-骑如箭，不要命的赶了上来。

钱来发泰山不动的：

“大爷说得一不错，可不正是‘飞蛇会’的飞刀传书？他们不知是吃了什么狼心豹胆，一家伙横起来了，信里竟要我们大爷准备纹银十万两支应他们的粮饷，这，这不是等于明火执仗么？我们大爷说啦，讲好听话，不看僧面看佛面；讲难听话，打狗也得看看主人呀，放江湖，但凡闯混世的人，有谁不知晓你钱大爷与我们东家的关系？冲着你老也敢吃要，这不是造反了么？”

古老六忙：

钱来发：

钱来发放下手中的玩意，先端起一边酸枝几上的描金茶盅啜了茶，这才吁了气，目光扫过程家三兄弟，慢吞吞的：

抹了把额上的汗，钱来发等古老六来近了，才皱着眉问：

“莫非他们活腻味了？便日从西，小的我也难以想像有人敢冒犯大爷你！”

停下，钱来发已看清楚追上来的那人不是别个，竟是邻镇“悦利钱庄”的帐房古老六，古老六的东主，也就是“悦利钱庄”的老板程源，和他早结了儿女亲家。程源兄弟三个，只得程源的婆娘老生珠，在四十二岁上生了个宝贝儿，一兼挑三房，不是宝亦是宝，拜了他钱来发当老，求的自是个荫庇，不过，更是透着对他的崇敬与倚恃了。

“我也不大清楚，漏跟着，绝不是好征兆，我怀疑事情的背后，极可能有某桩谋正在成形或正在行，总之是冲着我来的。动我的人及我的关系？只不过是诱我面和对我下手前的警号罢了！”

手摸着下，钱来发的神有些沉重了：

钱来发苦笑：

本是财主，长得却一都不像财主的程源，眨着-双风火，削瘦的两腮已更形内陷，说起话来竟带着哭腔：

褚兆英答应着快步内室，钱来发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先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嘴里轻吁-声，随着这声若无其事的轻吁，他-张油光红的胖脸上已顿时聚了一片杀机！

“也罢，源那里有事，我就只好将自己的麻烦搁一搁，先把他的问题解决再说。古老六，我们这就调上路！”

不由打了个寒噤，古老六惊悚的：

钱来发望望天，无奈的：

“大爷准备什么时候上路？”

钱来发骑的这匹，可真是万中选一的龙驹，非但大健壮，神骏不凡，尤其褚赤，油光，再着雕细镂的同鞍镫，人坐上去，越见英姿风发，意气昂扬；他替自己的坐骑起了一个好名字；“招财”有了招财，还怕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