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对主心怀歉疚，也鼓不起那忠义之概了。

一声急，一声较一声惨，更挟持着女人的哭喊及叫嚷声，于是，自钱涛以下，那十余条汉可就越来越坐不住，越来越脸泛黄了。

里面响着翻箱倒笼的声音，响着求苦哀恳的声音，接着一行人跌跌撞撞的就被赶了来。

豹衣人豁然大笑：“真他的邪门了，我们是啥的？无本生意居然也作兴讨价还价来了！我他娘吃这行饭吃了半辈，倒是一遭遇上，你们看看，这婆娘浑不浑？”

豹衣人微微，觉得满意的：“娘的，这就叫龙归大海，飞鸟林，姓温的狗官取之于民，我们便让他还之于民，谁是民？我们就是，活该我们鸿运当，人不发横财，朝那里富得了？兄弟们，大家凑合凑合！”

两声怒叫又起，大概是钱涛的行动激发了那责任，又有两位仁兄双双扑击向站得最近的一个豹衣人。

机伶伶的打了个寒颤，这位御史夫人吓得面青白，混不住哆嗦，怕是怕到了极，约莫那家真被全抢空了，不得不横起心来再求：“好汉哦…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家，上上下下全是我在打理，平时居家过日，我可是从一棵葱，一碗米上积攒下来…几十年了，存下这钱，也就是为着有一天回老家买几亩薄田，盖一栋草房，凑合着养老送终…可怜我们老爷既无恒产，又无祖业，只在家乡有间孤伶伶的破旧老屋，我们不能仗着那间破屋生活下去啊，英雄，求你们发发善心，行行好事多少还我们一。”

为首的豹衣人看也不看这些苦主儿一，自朝那四个人问：“怎么样？到手了没有？”

蛇目勾鼻的那位也沉沉的：“还叫我们发善心，有谁对我们发善心？梁结党的伙计们若懂得行好积德，早他娘饿死光了，他娘的早就没有这一行存在了，这婆娘倒是天真！”

为首的豹衣人大吼：“闭上你那张臭嘴！娘的，老们是吃横取的祖宗，玩的这一就是打家劫舍，择而噬，老你的钱是怎样来的？你准备派什么用场？老们只知姓温的狗官闷着一大票油辞官归里，这票油老们要吃下来，这就是了，其它一概不论，你这老婆，如果再跟我噜哩八嗦，老一脚踢死你这娼妇！”

御史夫人又惊又怕，又气又急，一想到往后的日，忍不住嚎淘大哭：“你们不能这么绝啊！…你们是在我们全家大小往死路上走…这全是我积下来的血汗钱，是我们活命的老本…天啊，靠后怎么办，日怎么过啊。”

这是个勾鼻蛇，面目鸷的人，他纹风不动，恍同未觉，却在对方二位扑近的-那间左手斜挥，五指箕张中掠折如飞，惨嚎声便挟杂在骨骼的折断声里，令人发悚然，发动攻袭的那两位齐齐打横摔，每个人都奉上了一琵琶骨，而且，全断在右边！

突然，那钱涛一跃而起，猛往门角里冲，只一惦步，手上已翻了一柄雪亮匕首，但比他更快，一个矮壮结实的豹衣人形闪电横截，金环暴切猝翻，芒飞眩中，钱涛才往后挫，手上的匕首，尚未及，另一个块甚大的豹衣人已倏忽掠近，双弹，踢得钱涛偌大的连连翻，重重摔落！

温以敬与他的家属早已不成人样，一个个披散发，衣衫不整，温以敬本人的一边面颊更是浮紫红——显然还吃了苦，尤其令人悲悯的是那几张人脸，几张沮丧绝望，不复再有幸福憧憬的人脸！

四个人全把手上的玩意照了照，其中一个满脸麻的仁兄吃吃而笑，并叉开五指：“这狗官的家当比我们估量的要多，大约共值这个数！”

一阵桀桀怪笑自那为首的豹衣人里，他眉轩扬，双目如铃，一副睥睨四方的神气：“一不知死活的东西，螳臂犹想挡大车？简直自不量力，徒取灭亡，再有那一个胆敢轻举妄动便决不宽饶，断杀无赦！”

前面一段话，倒还说得有那么板，但一到后，就全不是那回事了，燕铁衣不由暗暗摇，同时开始认真考虑他该不该手这档麻烦？那中年妇人——温以敬的元，一把放开搂着的闺女“扑通”一声跪到在豹衣人跟前，涕泪泗，泣不成声：“英雄好汉…你就给我们这一大家人留下底吧…我们不是贪官污吏，我家老爷一辈也没占过缺…你们想想，御史乃是了名的穷京官，养家活全靠那几文微薄俸禄，不曾举债渡日已经大不容易，一星一积攒下来几个钱，可都是血汗堆积啊…英雄好汉，你们就忍心劫掠一空，看着我们全家陷于绝境，沦为饿鬼？”

那两桌上剩下的七八个人，早就丧魂破胆，谁还敢拿着自己命来招惹这些凶神？

妇人匍匐倒地，哭声凄惨：“行行好吧…各位英雄…我求你们啊。”

冷冷一笑，豹衣人扬着眉：“你这婆娘倒是生就一副伶牙俐嘴，能说善，奈何你家大爷却不吃这一，一个穷御史每月所得若？既要养家活，又要应酢往还，耍排场，充壳，那个不穷得嗷嗷叫？偏你们过得舒坦，更挟着大笔余财回家享福，这些钱要不是搜括压榨得来，莫非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任你编得一篇好词，七情上面，亦休想大爷发一慈悲，再要缠赖不清，惹得爷们火起，连命一起纳上！”

，朱世雄悄悄的：“是行家的手法，里应外合，明暗齐下，看来这是有计划的行动…”

那蛇目勾鼻的豹衣人冷的：“她要是再黏缠下去，脆掉算完！”



退职的都老爷温以敬在最前，那中年妇人搂着她的闺女跟在后面，几个仆妇丫环也几乎是连带爬的朝外挤，四位形容骠悍的人随即现，这四个人手上只拿着有限的一东西，二三乌檀木雕小箱，一条制的搭连，以及一只绣工致的锦锁；他们拿着这几样东西十分轻松，决不似在拿着温以敬十年宦所得的那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