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呼”的一折,戟斧在空中一顿,刚好落在寒山重的手中,他凄恻的回头,看到恕缠剑洛南正满面哀痛的跪在“九目一爪”尸身之前,垂首无语。
两具尸身都没有倒下,都同样的死不瞑目,眼珠互相暴出眼眶的怒瞪着对方,丝丝鲜血,自他们两人的口鼻间淌下,二人的面孔上,都流露出深刻的痛苦、仇恨、怨毒、与不甘,只是这痛苦、这仇恨、这怨毒、这不甘,却已经凝固,永远的凝固,永远不会再融解了。
寒山重强力忍住心头的伤痛,缓缓回过身来,与紫星殿五行者拚斗的十九银煞手,这时又躺下了四名,而五行者之中,水行者杨明的肩上也插着一只匕首,血透衣衫,他正吃力的坐在一侧缓缓拔出,光秃秃的头顶上汗油隐隐。
寒山重自心中叹息,大厅里,李家寨精选出来的十二名大头目,此时尚余三名,被紫星殿所属的七名浩穆院大汉逼在一隅,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大鹰教的教徒,此刻也只剩下六人,亦吃十一名浩穆壮士圈在一起,左突右冲,已成网中之鱼,其它,只有十九银煞手所剩的九人在倾力拚斗,浴血苦战,而任他们如何悍勇,看情形,也不会支持多久了。
朝着这所大厅的正堂望去,顶上,正有一方黑底镌金的巨匾,巨匾之上三个恢宏的银色篆字:“紫星殿”彷佛正在以浩瀚之威向着就歼的敌人轻轻冷笑。
寒山重俯身拾起“南星”班瀚的接星杖,这集沉重的兵刃依旧狠辣冷森,但是,它的主人却已去了,含着哀痛,寒山重将它交到站在墙角喘息的“辟邪子”左横手中,左横的面色在苍白中含有激动的红晕,一名弟子正在小心的为他里伤,他接过了老友的兵刃,泪珠纷纷垂落,哽咽着道:“院主…班…班老弟就此一去不回了…”
寒山重拍拍他的肩头,忧戚的道:“不止班瀚,在今夜,我们的弟兄里,一去不回的很多,左护殿,活着的人,更要为死者珍重。”
“辟邪子”左横垂首无语,其状惨愁,寒山重叹了一声,回首道:“洛南何在?”
“怒缠剑”洛南应声跃到,双目中泪渍隐隐,寒山重知道,在紫星殿中“九目一爪”储有年与他最是相得,二人气味相投,同样的爱好杯中物,同样的喜欢奕棋论武,如今去了其一,活着的这个,内心的悲苦是可以想见的。
深深的望着洛南,寒山重没有安慰他一个字,但是,自他目光中所透露出的真挚与关切,却要比千言万语更来得深刻与隽永。
平静的,寒山重低沉的道:“敌人已大部就歼,梦桥左近的两拨强敌已彻底消灭了其中一拨,还有一批,在长风阁姜阁主及本院主双卫协同之下,亦不会再有作为,此处之敌,嗯…”寒山重侧目一瞥,冷厉的道:“一个也不留,任是告饶求命,也不能留下任何一个,完全杀绝,事成之后,你率领殿中弟子十名往大威门左近加强两极堂仇堂主及卷云阁巫阁主等人兵力,切记出手要狠,不留余地!”
他想了一下,又道:“派左横留守紫星殿,五行者环卫本殿百步方圆,肃清任何窜近之敌,现在,洛南,与五行者对手的朋友们可以断魂了。”
说完之后,寒山重飘然而出,在他的身形甫始飞出紫星殿的大铜门之际,背后,已有两声惨厉的?叫在一片突起的剑刃破空之声中传来。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微笑,闪电般倏起倏落的奔出粉墙,笔直经过两堂三阁的巨厦,来到大威门前的广场上。
眼前的景象,更为凄怖刺目,地下,散乱着,层叠着一片尸身,几乎没有一具尸身是完整无缺的,不是头飞,便是肢残,像一堆堆的腐肉,一块块的朽木,血腥味冲鼻欲呕,而瘰瘰的肚肠,黄白的脑浆,更那么不值钱的东洒西缠,溅在地下,喷在门上,挂在枝梢。
情景是恐怖而尖锐的,但是,杀伐却仍未停止,仍然在不休不息的进行,穿着大红灯笼灯的匕首会所属,已由一百多人减少到只剩下二十来个,由火龙钱深为首的匕首会“四十飞刀”──四十名大头目,也只剩下五六名左右,这时火龙钱深已被卷云阁的首座鹏翼巫尧及鹰翼韦峰夹击,应对之间,已是有些招架无力,捉襟见肘,他的腿上,热血滴淌不绝,显然已经受了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