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我们视线回转向海面时,一艘奇异而轻巧的皮舟,竞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在右侧的海面上如掠波飞燕般疾驶而到。
这艘皮舟借着饱满的风帆,及船弦旁四片似鸟翼一般的水晶物体,宛如在水面上无声无息地飞行着,舟上,一个发如乱草,蓬头垢面的青年,正熟练的操着风帆,面孔上却流露出一片令人感受极深的表情。
假如你去细心分析的话,那么,这便是:欣喜,激奋,渴望,而又掺杂着悲哀与仇恨的综合表情。
当我们尚在对这奇异的皮舟纳闷与惊奇时,它已经轻快而利落的降下皮帆,凭借船弦旁四只翼状水晶物体的展动与风力,稳定而快速的驰人那两块矗立的岩石之后。
这个人,正是历经苦难,终于又回到文明与人群中的狼子楚云。
他以在回魂岛上所习的知识,判测出气候的变幻,在三日夜不眠不休的航行中,到底回到了他久已魂索梦系,却又深恶痛绝的地方。
楚云竭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虽然他的热血沸腾得厉害,他低声的叫着:
“我回来了,是的,终究回来了…这大陆的泥土散发着芬芳,但却又沾满着血腥,有过欢乐,也有过仇恨…”
他有些迷茫地痴立着,过了一刻,微微摇了摇头,又轻轻跳入水中,将皮舟高举过顶,向渔村侧旁的一丛树林奔去。
这片树林虽然不大,却十分茂密,楚云奔至林中,稍事喘息了一会,又深沉的思忖了一阵。
忽然,他猛的一个转身,迅速将皮舟内一些必要的物件取出,以一条羊皮袋斜缚身上,又将皮舟的空气放出,并将其摺成一卷,背在背后。
一切妥当后,他望着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衫,及蓬乱污垢的身躯,作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举步向一家房舍最大的渔户行去。
一扇始才漆过不久的本门,终于在楚云的轻敲下启开。
于是,一双惊愕过度的眼睛,唤起了一声惊呼!“啊!…你…你是谁?”
应门者,是一个年方及笄的姑娘,皮肤虽然稍黑,却面目姣好,此刻正因惊惧而微张着小嘴。
楚云知道自己久未修饰的形状惊吓着她了,但是,楚云并没有即时回答,有些新奇纳罕的注视着这自己多日来,第一个和他如此迫近的“人”
屋内,一个低哑而苍老的声音响起道:
“黑妞,什么事呀?是你爹回来了吗?”
这叫黑妞的姑娘,并未因楚云的骇人形象而返身逃去,她仍然睁大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语声略见平静的问道:
“你是谁啊?敲我家的门可有什么事吗?”
楚云微微一凛,收回目光,沉声道:
“在下姓楚,为冀境人氏,因出海打鱼,船只遭遇风狼沉没,全船九人,仅在下一人生还,在海上借着浮木,飘流三日,故而落得如此狼狈,倒使姑娘受惊了。”
楚云奇怪自己,多日未曾与人类交谈,口齿却依然如此清晰,况且,这套谎言,又编造得如此流利。
这位姑娘“哦”了一声,回头叫道:
“爷爷,快来啊,咱们这里到了一位海龙王放生的贵客…”
随着叫声,一个白发皤皤,满面皱纹的老者,已颤巍巍的自内问行出。
他眯着一双老花眼睛,细细在楚云的面孔上打量了一番,又亲热的把着楚云两臂,笑呵呵的道:
“快往里请,小哥儿,海龙王放生的人可真不多见啊;——呵呵,你真是命大福大,快快,进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此际虽是初春时令,但春寒料峭,在这滨海之地,更增浓寒之意,楚云装出一付畏寒之状,打了一个寒噤,踏入室内。
老人一面张罗茶水,搬过炭炉,口中一边唠叨着道:
“唉,小哥儿啊,不是我老头-嗦,鱼自然要打,命也是要的啊,看着天候不对,便不要冒险出海,唉,咱们靠打鱼为生的都是三分靠人,七分靠天,可说是朝不保夕,只要一上船出海,便算把一条命交给龙王爷调配了…”
老人言语之间,虽然俗气,却带着一股浓厚的乡土人情,及长者慈蔼亲切的情感。
楚云心中一阵激动,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