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干什么的我不晓得,他只是这两三天里才常常来,赵大爷从来也没给我引见过;他们每次会面便聚在一起密谈,谈些什么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到时候给他们泡茶、做饭…”
展若尘低咱一声,道:
“连那人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
回思着,季月美忽道:
“对了,我好像记得赵大爷称呼他‘老游’,至于他是不是姓游,或者乃是他的绰号,我就不敢确定了…”
展若尘凝视着这季月美,好半天没有说话,季月美不禁又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泪如泉涌,哀恳着道:
“英雄…请你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我对你毫无害处,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英雄,我与你们之间的恩怨全然无关…”
双眸的光芒冰寒而木然,展若尘在酌量着,他站在那里,就宛若一座山!
季月美吸位着道:
“我可以向你发誓,向你赌咒…英雄,我永不会泄露今天的秘密,永不会向人诉说一个字…。我会忘了这件事,就当我从未见过经过…”
展若尘萧煞的道:
“季月美,天底下有许多营生,许多行业,有的正常,有的反常,我想,你大概是专门靠着同人姘居来维持生活的吧?”
呆了呆,季月美突然痛哭起来,她一面哭,一面吸着气道:
“既是…英雄早知我的底细…我也就不必…瞒着英雄了…不错…我,我是像这样过活的…但我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我是个女人…无才无识的女人…我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娘俩都得活下去…我没有别的本事,只好出卖我的身体…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除了身子,也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沉吟着,展若尘道:
“在这一方打滚久了,你的眼皮子也应该相当活络,季月美,江湖上的传统,想你也多少知道一点?”
季月美咽噎着道:
“我听过些…”
点点头,展若尘道:
“眼前的事,是一桩不能留活口的事,你明白?”
全身都似要瘫了,季月美挣扎着道:
“我是无辜的…英雄…我发誓不泄漏今日之事…求你放过我,看在老天份上…也看在我那嗷嗷待哺的孩子份上…英雄,我求你,我求你啊…”展若尘静静的道:
“你运气太不好。”
季月美绝望的颤着声道:
“英雄…求你…求求你…”展若尘视线下垂,徐缓的道:
“你运道欠佳,我的运道尤蹩——但我宁愿自己承担责任,也不乐意向你下手——”
季月美瞪大了那双红肿的泪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唇抽搐着,嘴巴连连翕张:
“你…你是说?英…雄…你是说?”
展若尘低沉的道:
“我是说,季月美,我要和你赌一次。”
迷惘又惊疑的,季月美呐呐的道:
“赌一次?和我?和我赌一次?”
展著尘异常稳重的道:
“不错,赌一次——你的模样,你的神态,你的央告,你的祈求,尤其是你在此事中的立场,全使我不能下手斩杀,然而,或许你是故意装扮的,或许你骨子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更可能你表面的反应与你的实际内蕴截然迥异!”
凄哀的落着泪,季月美道:
“英雄,你不要这样怀疑我…我没有骗你…我一切正如我所说…
…我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出卖灵肉的可怜虫…”
展若尘道:
“但愿我没有错,你的情形正如你所说的这样,是以我的理智才要与我的仁恕之念赌一赌,也要以我的猜疑同你的诚实与否赌一赌;季月美,我在江湖上厮混已经够长久,试过了各式各样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好狡之徒,也遇多了做工十足,见风转舵的刁滑之辈,因此对人心,对人性,早已失去了那种直党的天真和浮面的信赖,但我不希望重蹈覆辙,你,明白我的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