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双颊的肌肉松弛的垂挂下来,像是梦呓般又道:
“你是‘魔尊’…君惟明…与你的手段与心性来说…你自来是不肯饶恕你的敌人的…你惯于双手染血…谈笑夺命…你狠得离谱…但…但你却放过了我…而我…我不是你的敌人么?是你渴望生啖其肉,挫其骨而扬灰的敌人?”君惟明有些疲倦的一笑,懒懒的道:
“你去吧!定琛,不要问我为什么放过你,当然,这其中是有原因的。我想,这原因我不必在此时此地告诉你,你早晚也全知道的…”把玩着手中的银绞链,君惟明在略一沉吟之后,又道:
“大掌门,你须要记着一句话,‘种下什么,便得什么’,有人替你种下善因,眼前你便得着了善果,不过,希望你能持着这得来不易的善果早些离去,急流勇退,时尚末晚…大掌门,带着你的门人子弟走吧,走得越快越好,越早越好,你不见长安的铁卫府已血雾隐隐,赤云漫漫?”
“一场鬼哭神号的干戈即将兴起?你忍心为了一个不值的目的,毫无的理想,变幻而可笑的原由把你门下那些年青可造的弟子全坑送进去?大掌门,你们原可呼吸自由自在的空气,生活于淡泊恬适之中,又何苦非要眼睁睁的,跑来这里拼命受残?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呢?”
有如金雷击顶,定琛觉得头脑鸣震,双耳嗡嗡,连腑脏亦俱在翻腾不已,他喘息着,抖索着,大张着嘴,同时,心里也在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
“是的,为了什么?我又为了什么呢?…”君惟明语声冰凉透澈的接着道:
“早些走吧,定掌门,在即将来临的杀戈里,在血肉横飞的拼搏中,我不希望再看见你,以及你凉山门下的任何,个人…”
定琛全身冰冷,宛似又掉进了雪潭之中,但是,这一刹那,他却灵台明净,心智澄朗,嘴唇-合着,他疲惫无力的呢喃:
“我…是该回去了…该回去了…我们原不应该卷进这场是非来的…纵然是为了名利吧…那名利也本不属于我们…何况…又是那么的虚无缥缈!这是人家的事…我们无能再渗搅下去了…”
深沉的凝视着这位万念俱灰,又壮志全消的老人,君惟明缓慢而坦挚的道:
“高兴你能想到这些,定掌门,这人世间,值得留恋的事物正多,更且,你我之间,保持点和祥不比充满了戾气来得令人愉快么?”那琛惨淡一笑,深痛的道:
“多蒙不杀…君惟明,但我却说不出对你是恩是仇,是喜是憎…”君惟明平静的道:
“这全在大掌门你的意念之中了,我并不计较。”定琛长长叹息,道:
“此刻,我可以去了?”微微躬身,君惟明洒逸的一笑道:
“请便。”于是,定琛方待转身,君惟明又叫住了他,同时俯腰拾起堕落地下的那柄锋利短剑,亲手交回定琛手上,君惟明轻声道:
“别忘了这个,定掌门,在这柄短剑的造诣上来说,我不得不承认你仍有独到之处,不愧‘尺半魂’之称!”
唇角痉挛了一下,定琛黯然接过他这柄扬威多年,珍逾生命的“龙舌短剑”短剑锋刃上的寒光反映著他凄怆而衰老的面容,那种神情,便越发在悲凉中更带着一丝儿孤寂了,他略一转动剑柄,比哭还难看的笑了笑,哑著声音道,
“多谢了…君惟明。”君惟明柔和的,道:
“不敢当。”
猛然转身,定琛以惊人的去势腾跃而起,黑暗中有如一头大鸟,眨眼间便已消失于远处的沉黝里…
曹敦力望着定琛隐去的方向,喃喃的道:
“这老小子,唉,也叫可怜…”君惟明吁了口气,低沉的道:
“不,曹敦力,他这才可庆。”曹敦力怔了怔,迷惑的道:
“可庆?”君惟明点点头,眉宇间浮起一层淡淡的抑郁,他缓沉的道:
“不错,可庆。”曹敦力模不着头脑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