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向伏仆着的六指攀月韦羌身边,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镶翠金瓶,撬开韦羌紧闭的嘴巴,一口气将瓶中的淡黄色液体倾倒下去一半,始后,又熟练而迅速的为他将外伤敷药包扎起来。
回头看了伍桐一眼,紫千豪起落如飞的奔向五马堡去,侍立大石桥上的四名青衣大汉向他躬身为礼,脸上都有掩不住的喜悦与兴奋,紫千豪挥挥手,迅速的奔入堡内,堡内的街道上,街巷中,可以看到横尸遍处,血迹溅在四月,此刻,孤竹帮的人马正在搬运玉马堡的财帛金银,一堆堆的置放在石板路面上,人来人往,却是十分忙碌。
每个街口小巷,大宅小户之前,都有手握马刀,目光炯炯的孤竹帮大汉把守,看不见一个玉马堡的居民,当然,在孤竹帮离开之前,他们是不会仍照平常一样可以自由行动的。
紫千豪放慢了步子,目光瞧着倒悬在更楼上的一具灰色尸体,眉毛轻皱,又慢慢转目端详着周围的建筑与地形。
一个穿着黑色油布长裤的矮小个子大摇大摆的从一户人家里走了出来,这人一副五短身材,光头,而且小鼻子小眼,看去十分可笑,但身体却是异常结实,当然,他的外形是可笑的,可是,假如人家明白了他是谁,只怕便不会如此好笑了,这五短身材的仁兄,乃是早年横行于黄河一带的水果“毒鲨”祁老六,在黄河做水路买卖的客商或黑道人物,提起“祁老六”来,没有一个不是华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透一口,确确实实是那一带首屈一指的水上枭雄,他够狠,够辣,但却在一次与孤竹帮有关的暗镖生意中和紫千豪干上了,于是,祁老六栽了一个平生未有的大筋斗,也因此打心眼里佩服上了紫千豪,便像他所说的“借英雄,重英雄”那样投进了孤竹帮紫千豪的麾下,甘心情愿的放弃了他在黄河一带拚着老命打下的地盘,跟着紫千豪同进同出,担惊受险,而紫千豪也喜欢他,喜欢他的磊落性格,粗豪作风,尤其是,那为了一个“义”字可以卖头的赤胆忠肝。
祁老六左手上托着一双沉重的纯金烛台,右手提着两口朱红大木箱,肩膀上还挂着一大串精巧衔连在一起的黄金如意,他一见到紫千豪,已不禁眉开眼笑的急急赶了过来,欠欠身,以他特有的粗嗓子道:“哈,老大,这一票还算肥,家家户户几乎都有那么三两金五两银的,尤其是标致的妞儿也不少,坏就坏在你所订的那些鸟规矩上,什么劫财不劫色噗,劫财不残命喽,咱们就是他奶奶的强盗,强盗还讲究那么多,不是像窑子里的狼货谈贞节么?我打五年前就不赞同,今天还是不赞同…”
紫千豪安详的一笑,道:“好了好了,你的手下折了多少?”
祁老六“呸”的吐了口唾沫,气呼呼的道:“如果不是他们躲在弄子里的暗箭伤人,我的孩儿最多只会损失个三五名,刚冲进来的时候冷不防挨了一阵箭雨,他奶奶就地躺下了三十多,本想叫孩儿们放他娘的一把火烧个鸡飞狗跳,只是一想起你那张阎王脸我就泄了气…”
紫千豪摇摇头,又道:“韦羌的家宅可搜过了?”
祁老六顿时眼睛一眨动,他眉飞色舞的道:“喝,我的乖乖,姓韦的可真够得上一堡之主的气派,光看他那幢大房子,前三厅后六进,左厢屋右回廊,漆的是丹金朱紫,抹的是浅黄翠绿,这边画栋雕梁,那边飞橹重角,打磨的地,太师的椅,铺的是锦垫,盖的是绫罗,墙上挂着酸气冲天的字字画画,壁端悬着破琴烂剑,喷喷,我抽空去转了转,只怕派上五六十个汉子也一时搬运不完,妙极了…”
紫千豪沉吟了一下,祁老六又道:“怎么着?老大要去看看?”
淡然一笑,紫千豪道:“罢了,苏家兄弟呢?”
祁老六“哦”了一声,道:“刚才还在,两个小伙子好似满脸愁容一”
说到这里,祁老六眼神中有着颖悟之色的瞧着紫千豪,压低了嗓门:“是是…他们兄弟有人去了?”
紫千豪默默颔首,黯然无语,祁老六叹了口气,道:“这叫他奶奶的‘将军难免阵上亡’,唉,吃这行饭就是这么回事,盼得了今天期不得明朝…日子将就着混,人味。谁也有个好好歹歹,只是路数不同就是了…”
挥挥手,紫千豪似挥去盘据在他心上的烦郁,他低沉的道:“白辫子洪超及毛和尚孙寿呢?”
祁老六眨眨眼,道:“老洪防上挨了一刀,不算重,毛和尚约莫受了点内伤,这秃驴却一边哼附着一边专拣值钱的东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