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少兄,你这一客气可就见外了。快坐下,坐下,你我之间还讲究那一套繁文褥节做什?没有来得及赶上贵山为少兄略效锦力,已觉大大有亏,又如何能厚颜承当少兄如此重礼?”
坐回椅上,紫千豪有些细微的喘息,他握着房铁孤的一双大手,笑道:“创伤在身,虚脱至甚,而未能迎出山下,更疏忽了与房兄之约,累及房兄久候,实在心中不安…”
房铁孤忙道:“什么话!体说是少兄你发生了如此重大变故,便是没有此事,我姓房的也不会为了这一点芝麻绿豆的小差他记怀于心,少兄,你我交以道义,结以坦诚,还有什么不能包含,不能置之的呢?”
紫千豪低沉的道:“本来早就想派人前往‘武田埠’迎接房兄莅临寒山一游,但我重伤未愈,连下榻移动都感困难,再者本帮新遭大变,满目疮度,急需整顿善后,可以说到处都是一片离乱破碎,因而便将此事耽搁下来,房兄一定等待得心焦如焚了?”
哈哈一笑,房铁孤道:“急当然是急,但却也不至于到了‘心焦如焚’的地步,少兄,你也用不着耿耿于怀就是了,我还忘了恭贺少兄你及贵帮一干哥们打了场辉煌的大胜仗呢,不简单,真不简单!”
吁了口气,紫千豪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侥幸而已…”
房铁孤一拍手,道:“侥幸?少兄啊,你也太客谦了,你们以一帮之力,搏杀敌人双倍之众,以十数好手应对敌人数十好手,尤其在银坝子与黑流队的阴诡计谋下,少兄,先是你,一个人就击杀了‘仙鹤’莫奇,‘白眼婆’莫玉,另加九名大爷,接着又斩除了黑流队的二当家‘三手金叉’襄超凡,帮凶‘婴臾’吴宇,更连那不可一世的‘南剑’关心玉也废了一半,这份气魄,这份功力,天下几个人有,少兄,你还说是侥幸?那你不侥幸的话,只怕整个黑白武林道都要被你们搞得天翻地覆了!”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房兄怎的知道得如此清楚?”
房铁抓得意的道:“江湖传言,捷如风汛,瞬时便能扬遍天下,或绘形绘影,或渲染夸大,但却八九离不了十,况且,贵帮驻守在‘武田埠’的兄弟们亦已得到有关此战的快马通告,由他们那里,我自然就知道得更为详细了,老实说,少兄,这些天来,你身先士卒,率领你的一千手下浴血苦战所获致的丰硕成果与光荣声威,真是令我又敬又钦,自感老耄落伍了呢…”
紫千豪诚挚的道:“房兄谬誉过甚,却使我好生汗颜,而房兄正当壮年有为之际,又怎能称老耄是呢?房兄!谁也知道‘黑翼门’的雄风盛多,谁也晓得你‘双钹擒魂’的英武豪迈,客谦的不是在下我,倒是房兄你了…”
豁然大笑着,房铁孤道:“紫少兄与你相交,直令我真个恨晚,若非你重伤未愈,此刻便要硬拦着你连干百杯!”
紫千豪道:“只待伤愈,房兄,包管奉陪便是了。”
“好!”房铁孤喝了一声,面色却又倏然沉了下来,他目光炯亮如炬的凝视着紫千豪半晌,他道:“紫少兄,这一场热闹我未及赶上,可说是打心眼里遗憾,下一次,也就是你准备索债的时候,我‘黑翼门’自房某人以下定然倾力以赴,尽革效劳,说什么也为你捞个够本!”
房铁孤的神态里,眼眸中,口气内,紫千豪知道他说这话时心里的恳切与诚意,这不是口头上的客套,更不是场面上的虚言,他是真心要这么做,一丁点也不虚假!
双手抱拳,紫千豪郑重的道:“这里,我先谢过房兄了。”
一探手,房铁孤道:“古人有两句话,道是‘土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我们在江湖上闯,武林里混的,对那前一句更是来得讲究,紫少兄,人与人相交,主要全在一个‘缘’字,有些人彼此认识了几十年,却连一句心腹话都未曾说过,根本交不出个名堂来,有些人,却在一眼之下便誓死结心一生,当然,这其中的演进仍须用时日去磨确与推敲,但大目标却是错不了的——这一眼之下便能看透可以结交一辈子朋友的大目标,是么?就宛如在看一只水晶瓶一样,清楚而又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