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帮连遭战乱,屡赴干戈,只怕…只怕损伤了不少人吧?”
神色黯了黯,紫千豪道:“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有些温妮的笑了笑,方樱道:“我只是想起来问问,因为,孤竹帮的人们大多剽悍,而你们又经过了这许多一场接着一场的争斗,在损伤方面,一定也十分严重…”
顿了顿,她又微窘的道;
“紫帮主,假如我问错了话,你可以不回答我,而且,也请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一点别的意思…”
叹息一声,紫千豪道:“告诉你也没有关系,这些日子来,连经玉马堡、银坝子、黑流队之战,孤竹帮的两千三百多名弟兄.伤亡的已在千人以上…几乎占了全部人手的一多半…”
吃了一惊,方樱道:“真的?”
紫千豪目光凝注着那仅存的一抹微弱苍灰,语调凄凉:“在江湖上闯,这就是下场,用血和命来挨日子,以胆与义来讨生活,一点也没有花巧,一点也找不着便宜…”
跟着也黯然,方樱难过的道:“银坝子更惨,上下一千多人,非死即伤,非擒即逃,连一个人也未曾留下,甚至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也全叫你们给烧了,片瓦不留…”
沉重的,紫千豪道:“这就是一个‘欲’字在作祟,名欲、利欲、贪欲、嗔欲…而不论为了任何一桩挑起战火,那下场就必定是悲惨的,可怖的,血淋淋的,千古以来,在此等情形之下,结果全是一样,但人们却仍然不知避免,一再的轮回.一再的扮演,这其中,包括我自己在内…”
方樱沉默了,紫千豪也感触的不再开口,于是,他们缓缓的策马前行,在转过一个小弯路之后,已看见路那头有一匹马地狂奔而来。
奔来的马匹是左丹的,左丹独个地坐在马上,隔着老单,他已扯开嗓门招呼着道:“大哥,前面一片林子边有家石屋,是个守林子老头住的,我们已说好暂租他一夜了…”
等左丹圈过了马头和他们并肩而行,紫千豪平静的问:“什么林子还需要人守?”
左丹忙道:“香檀木林,很值钱呢,当然得有人守着,否则早就偷砍光了…”
点点头,紫千豪道:“可靠么?”
左丹道:“没有问题,那老头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庄稼人,笨头笨脑粗手大脚的,连讲起话来,也含含混混…”
说到这里,左丹忽然觉得紫千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他仔细朝紫千豪脸上瞧着,边低切的道:“大哥,怎么你呼吸这般沉重,不舒服么?”
是的,紫千豪的面色有些苍白,而苍白中更泛着灰青,隐隐的,竟然尚有汗水自鬓脚沁出,闻言,他强笑道:“没有什么,…奴雄可在石崖那边等候么?”
左丹道:“老金正在动手打扫屋子以备大哥休歇…”
一直看着紫千豪,左丹又紧张的道:“大哥,你的气色十分不对,是不是伤口裂了?”
闭闭眼,紫千豪低沉的道:“不要担心,只是有点痛罢了…”
咬着下唇,不敢再开口多说,他明白,紫千豪是一个惯于承受痛苦的人,他能忍受常人所无法忍受的压力,能负荷常人所无法负荷的重担——无论是精神或肉体的,如今他面上变色,冷汗治消,这所谓的“只是有点痛”的真意,恐怕还不知道有多么个艰辛与难过法,而这种痛苦,一定已经发作了很久了,但他却~直隐讳着,闷不出声…
一侧,方樱也惊骇的道:“紫帮主,你,你有伤?”
紫千豪淡淡的道:“无关紧要,仅是些皮肉之伤而已…”
方樱也突觉出紫千豪的气色有些灰涩了,她是个精细的少女,但若非左丹提醒,她也几乎被紫千豪那种平静如常的情形隐瞒过去,这时,她看出紫千豪的脸上肌肉却在不可抑制的微微抽动了…
慌急的,方樱忙道:“左壮士,请问那地方隔着这里还多远,紫帮主要马上休歇才行,他一定极痛了…”
左丹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里更是焦灼,用手朝大路边的一条小岔路指了指,他道:“前面那条道尽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