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火把凑到一旁,寒山重自怀中取出银针,就着火光,小心翼翼的在叱雷肚腹及四蹄之间挑剔着什么,叱雷挺立着,全身的肌肉却似波狼般颤抖,头上的白色鬃毛几乎直竖起来。
半晌!
寒山重又用他的金创药在叱肚腹各处敷抹,过了盏茶时分,他才额角微微见汗的站了起来,左手掌上,赫然有着七粒染满血迹的多角形细小物体!
“那是什么,院主?”司马长雄关注的问。
寒山重吁了口气,道:
“我自小灵州外的石桥冲杀进来,白龙门那位旋星筒便赐了这几粒小玩意给我,我没伤着,比雷却苦了。”司马长雄在叱雷头上抚了一下,恨恨的道:
“这老小子不能恕过!”寒山重淡淡一笑,道:“是的,已经不恕了,寒山重斧下已讨回代价!”他顿了一顿,又道:
“叱雷受创不重,但是,最好不要使它劳动,长雄,派专人照料他,喂以上好草料。”司马长雄恭声答应,众人已快步行上九曲桥,桥的那一端,亦约有五十余名浩穆壮士肃立相待,神钓曹耐吏迎上前来,沉声道:
“禀院主,白龙门残余已经扫荡干净,方才奉迟左卫令寻到一辆篷车,秦鼎等三人及萨牧非、包川已送到车上。”寒山重满意的领首,道:
“我方伤亡如何?”曹耐吏添添嘴唇,低沉的道:
“伤亡约有六十余人,二十多名伤者已经包扎妥当,战死弟兄,已依照浩穆‘靠山归山,近水还水”的传规,就近在西淀湖内送回去了。”静默了一下,寒山重摇摇头,道:
“传令所属,准备启行。”曹耐吏躬身道:
“可是回到来时之处?”寒山重呢了一声之后,向前行去,近百名浩穆大汉鱼贯跟随于后,松枝火把排成一条蜿蜒的火龙,静静的沿着那座青石桥离开,来的时候,有如隼鹰淬闪,狠毒而猛辣,去的时候,像是幽魂幢幢,安宁而缥缈,经过仅是片刻,但是,小灵州上却已成为血海屠场,多少生命,在这片刻之间,已经化为烟灭灰飞。
天刚亮。
百多名浩穆大汉已在一片擂鼓似的马蹄声中回到了这里,这隔着张登城有二十里地的小小村子。
拂晓的曙光,映着他们扬起的黑巾,扬起的虎皮披风,映着他们每一张带有疲惫的面孔,也映着他们背在肩头的兵刃,大多数的人身上染着血污,这血污是敌人的,或者,也有自己的。
到达那幢农家的竹篱外,约有二百名隐伏在各个角落的黑衣彪形大汉散落的闪了出来,齐齐躬身迎接一马当先的寒山重。
“一切安好么?”寒山重勒住马缰,轻轻的问。
最前面的一名大汉恭谨的道:
“回票院主,一切平静。”用黑巾抹去脸上的灰沙,寒山重长吁了口气,回首向身后的司马长雄道:
“长雄,叫弟兄们下马休息,不要随意走动。”司马长雄尚未及回答,寒山重已倏而弹起,在空中一个转折,有如流星曳空,那么淌溜溜的射进了虚掩的门内,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守在门侧,两把雪亮的朴刀才举,二人已低叫一声,慌忙躬身迟到一旁。
寒山重微微一笑,温和的道:
“长夜已过,你二人可以退去了。”两名浩穆大汉齐声称是。缓缓弯着腰退出门外,寒山重有点迫不及待的走到里面,才要伸手推门.门儿已“呀”的启开,一张明丽而妩媚的面庞,似一朵迎着朝阳的花朵,那么清新而甜美的对他微笑。
寒山重深深吸了一口气,双臂刚刚张开,又轻轻的垂下,朝着眼前的人儿做了个苦笑。
“为什么不拥着我?”梦忆柔低声说。
寒山重摸摸下颔的胡根,才只─夜,就都钻出表皮来了,硬得有点刺手,而且,身上的血污也脏得可以。
“你实在艳光照人,柔。使我有点不敢逼视了,你看,我身上多脏…”寒山重依在门框之旁,视线贪婪的紧盯着梦忆柔身上。
梦忆柔轻雅的笑笑,像一只小鸟般依惧到寒山重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俏脸儿不停的擦着寒山重的下额。
哧哧笑了,寒山重用左臂楼着梦忆柔的肩头,疲乏的行向室内,脚后一带,已将门儿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