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道元忙道:“呃,魁首,你先用!”
燕铁衣笑道:“不必客气啦,我还没有你这么饿。”
于是,熊道元告罪一声,开始展其金龙之爪,狼吞虎咽起来;如果没有人见识过“风卷残云”的意义,只要看看熊道元的吃相,便即能深刻体会其中的神髓所在。
熊小佳掩着嘴悄笑:“大当家,我哥的吃相真惊人啊,你若回去饿上他几天,他准能连桌子也一起啃了!”
满满塞着食物,熊道元的两腮鼓得老高,他一面用力咀嚼下咽,一面狠狠的瞪着熊小佳--一张青脸涨得通红!
燕铁衣笑道:“慢慢吃,慢慢吃,别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没有人会和你抢,道元,你若叫不知情的那一位看见了,还准以为‘青龙社’把你饿惨了呢!”
嘴里咿咿唔唔的,熊道元想说话,却一时不能一嘴两用,又嚼东西又发言。
店小二吆喝着,高举托盘走了过来,开始上菜啦。
燕铁衣望了店小二一眼,目光自然扫到一边,却发觉坐在自己右后侧的两个食客,正在贼头贼脑的盯视着熊小佳,两个人,全是一样的馋像。
那两个食客,穿着相当华丽,却又都流露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粗气,看起来伧俗得很;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横肉,另一个正好相反,獐头鼠目,瘦比人乾,两人的眉宇之间,皆有着那种蛮横又暴戾的味道。
燕铁衣收回视线,并未放在心上--他见多了这类角色,大多是刚发过一笔横财的江湖客,再就是强扮斯文的市井泼反之属,气焰嚣张却一无是处,典型的“脏猢孙”登不得大雅之堂。
女孩子长得美,生得俏,便不能禁止人家注目,其实这也是好事,有人看表示这女孩子堪瞧,要不引人注意了,倒也是一种悲哀,所以,男人看女人,在女人来说,也算是一种荣耀,一种暗地的骄傲。
秀色可餐不是?何况,熊小佳原本就是个标准的美人胎子呢。
那两个长相不正,透着邪气的人物盯着熊小佳不放,燕铁衣一点也不生气,眼睛生在人家脸上,他总不能去挖出来--其实这只如惹厌的苍蝇,见腥便围绕不去,无伤大雅,也只是惹厌而已。
当燕铁衣与熊道元喝酒的时候,他却又注意到两个座头外邻窗的一个食客--那人一头白袍,黑发高束,桌上摆着一顶青竹笠,背朝这边,看样子年纪不会太大,他引起燕铁衣注意的原因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进膳,而且,举止沉静,太过沉静了,却每在燕铁衣同熊家兄妹谈笑之际便停筷不动,双耳微竖,背脊挺直,这是个窃听人们说话的本能姿势…
有些人专门喜欢窃听别人说话,听一些与他不相干的话,可能他没有任何不良企图,但他的习惯却如此,这就叫做无聊,燕铁衣相信那背对这边的白衣人亦正是这等角色,也是“无聊”
燕铁衣没有疑惑什么,也没有猜测什么,他看定那白衣人只是有这种好奇又不甚道德的窃听习惯而已,他不以为对方会另有目的,因为,凭他燕铁衣在此,对方又能达到什么“目的”?
酒楼这种地方,原是五方杂处,龙蛇混淆的所在,谁也不能禁止别人看,谁也不能禁止别人听,尤其是,燕铁衣觉得他们所言所谈,也实在没有什么避人耳目的必要,一个少女要出嫁,论及男方的聘礼内容而已。
像这种下聘的事,照一般习俗来说,男方的聘礼是贵重,越多,便越有面子,他们将一系列的礼品沿街迤逦,当众展示,还生怕别人见不着,不知道呢,一份厚礼,原是为男女双方增光彩,传美谈的盛举。
只不过,燕铁衣疏漏了一点--有的人不会俱有似此传统习俗的想法,如果这些人的念头有了主观上的差异,则对事情的着眼点就大有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