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最看重不是金银船货,而是他的这些生死弟兄…
望着飞溅的血花,海上蛟咬牙切齿对水底鳌吩咐:“鸣金、弃船!”
说罢,身影在半空中蓦地一跃,眨眼之间,便消失于茫茫的大海…
两军正值激烈混战之际,忽听哪里传来一阵铜锣的乱响之声!
众武士一惊,急忙四处望去:不知何故,只见大船上的所有海寇,此时全都拚了命地往船舷两边挤去、接着纷纷跳入海中!
原来,铜锣之声,竟是海寇弃船逃生的军令!
湿凉的海风,终于把处于半颠狂状态的无极渐渐吹醒。
他挪动了一下双脚,觉着脚下的甲板有些滑溜溜粘乎乎地粘脚。
他朝下一看——整个甲板仿如刚刚下了一场血雨,粘糊糊的生生平辅了整整一层的血水!
再看看四周,大船上,所有的船栅、大帆、桅杆、舷梯、舵舱,东一片、西一团的血…
他一阵又阵的反胃,一阵又一阵的天眩地转。
他一把抓住身边的桅杆,定了定神,喘息了片刻。
起风了。
海风和着血腥气,一阵又一阵扑面而来。
桅灯不知被谁点亮了。
无极向四处望去:大船上怎么竟不见一个海寇了?
偌大的甲板上,零零落落的,站的全都是自己的人。
他有些奇怪:怎么,甲板上也不见一具海寇的尸首?
突然,透过水狼和风声,在大船下面的海面上,传来一串又一串凄厉的呼叫和求救声…
无极借着亮起的桅灯朝下望去:黑乎乎的海面上,横七竖八地漂满了一层的人。
有死的,有活的,也有受伤的。
紧挨大船,下面自己的那艘武士船,船舷四周爬着好些扒着船舷求救的海寇。
武士们分别站在武士船和大船上,或是挥起刀剑、或是拉开弓箭…
惨号声、哀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远处的海面上,好像有人泅水而逃。
牛弓儿拉开强弩——
箭矢带着尖利的啸声消失于暗夜。
渐渐地,一切全都宁静下来了。
夜一下子降临了。
月亮浮出了海面。
海水涨潮了。
海狼磕击着船舷,风呼呼地鼓起了大帆,使一切越发显得死寂吓人!
月光下的甲板上,他的生死弟兄们,每个人全身上下都是血糊淋啦、衣衫褴褛…
无极的眼睛一热:啊!我的弟兄们!
快查点人数:一,二,三…
自家胞妹采儿呢?
“啊?采儿?采儿!采儿——!”
“哥——!在这儿呢!”
一身男儿袍服的采儿,在桅帆背后应声而答。
无极巡声瞅去——原来,采儿伤了左臂,此时正坐在船舱口的桅帆下面,令狐邕正在帮她包扎伤口。
听她的声音,看她的神情,似无大碍。
其余众兄弟,多被刀剑划伤,却也个个或立或站,看来,没有一个重伤的。
再转脸去看船舱那边:武士船的水手们正在整理帆索浆橹、清洗甲板。军师魏吟风正在指挥众武士们,一样一样地盘点着舱下的货物,有人在下面,一样一样地报数,有人就着桅灯,一样一样地登记造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