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救我啊——"
望着黑黢黢的崖顶和夜空,望着寥落的星辰和一勾斜坠的弯月,觉范突然伤心绝望地放声大哭起来。
风越发猛了。支撑觉范的松树也摇摆翻滚得越来越厉害了。几乎几番都要把觉范的身子给平翻下去。觉范一面哭,一面两手紧紧地抓赖以支撑自己的松枝,全身剧烈地发着抖…
蓦地,觉范觉得全身一阵软软地、飘飘地,接着便没了知觉…
待睁开眼时,他发觉:自己竟然好端端地躺在一丛草地上。
觉范坐在那里,实在不可思议!
自己是怎么上来的?莫非,佛祖显灵了么?
一串悠扬的笛声回荡于暗夜的山野——
"啊!是灵宪师叔救了自己!"
觉范的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心内一时又酸又涩,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灵宪师叔既然救上自己,却是连当面听自己说一个谢字都不肯!
他坐在山崖上,望着漆黑的山野,独自流着泪,拍了拍身上的土,摸了摸怀里:啊!红灵芝还在!一时酸楚怅惘的心,又充实了。
他爬起来,全身虚弱地朝山下走去。
突然,有呼唤声从极远处传来:
"觉范——"
"师弟——"
觉范站在那里,看见远处似乎有一点亮光在移动,仔细望去,原来是一盏马灯在风中摇晃!
是师父和师兄寻找自己来了!
觉范望着越来越近的马灯,不知何故,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很久以后,觉范一直都迷惑不解:灵宪师叔究竟用的什么法子,竟在自己一点都不知觉的情形下就把自己救上了崖顶的呢?
还有,为什么在救了自己的性命以后,再见到自己时,灵宪师叔怎么仍旧还是以往那副冷冰冰的神情呢?
想到此,觉范不觉叹气道:"唉!也许,我和灵宪师叔之间,前世有什么未曾了结的冤业吧?"
一旁打坐的觉远阖目接道:"非是冤业,应是缘业也。"
觉范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也许是吧,不然,为何自己绝望之际,偏偏是灵宪师叔救了自己,而不是别人?
他屏息阖目,静下神来,趺坐禅悟…
他知道,冤业也罢,缘业也好,反正事情迟早会有了结的那一天。
今夜,灵宪师叔的笛声在山间徘徊久久,大不似往日那一阵风似的就飘过去了。
而且,今晚灵宪的笛声听上去,越来越显得怆凉悲戚了。
灵宪师叔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藏在胸中?为何他永远都是那样行踪神秘、独来独去,却又总是神情忧郁、满腹心事的样子呢?
蓦地,觉范打了个冷噤!
他听出来了:今夜,灵宪师叔的笛声怪戾异常,渐渐地,又扬起了一种莫名的凌厉之气,刀光剑影,血气扑人…
"啊!"觉范不觉叫了一声!
笛声嘎然而止!
一阵冷风蓦然扬起。
风过处,一只硕大无朋的黑鸟驭风而起,悚然掠过禅林,向漆黑的山下飞去…
觉范抱紧了膀子:"啊!好大一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