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派人传膳来。
这更证实了宫中确实出大事了!因内外消息不通,三人出又出不去,打听又没处打听,正六神无主、惊惶不安时,突然,见何总管从外面匆匆闯了进来——
"何总管!"
含烟一下子泪流满腮:紧要关头,他竟是第一个赶到自己殿阁来的!
含烟所料不差:果然,昨晚三更时分,武卫大将军司马德勘、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等一帮武卫和骁果军联手发起了兵变!众武卫将军已推举宇文化及为大丞相,总理内外一切兵马…
"陛下他怎么样了?"含烟焦急地问。
"陛下,所有宗室老少,梁国公萧钜等,全都殁了,眼下,已经扶立了陛下的侄儿杨浩为傀儡皇帝…"
"皇后怎么样了?"
"皇后…也被关起来了。"
一向沉稳儒雅的何总管一面掏出手绢拭着额上的汗,一面对含烟说。
"啊?"含烟惊得腿脚酸软,大隋突然宫变,连皇后都不能幸免,那末,自己和宫中的诸多姐妹们,今后更不知会沦落什么境地?一时禁不住失声悲咽起来。
何总管忙劝慰她:"丫头,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他从怀里掏出四个煮鸡蛋,"丫头,现在外面乱得很,亏得我和李孝本几位将军交私还好,才能在宫内四处走动。这些你先垫垫底儿。我思量,只怕艰难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刚才我一路走来,遇见好几位才人、良娣们都被军士们带走了。我担心这些乱兵会在宫里胡来,思量你不如先随我回太乐坊躲一阵子,等日子安定一些再做道理,你看如何?"
论理,虽说何总管在宫内的品级比含烟大,然而,在她面前也应该自称一声"奴才"的,称含烟也应称一声"娘娘"的。然而,因他和含烟曾为师生,故而彼此一直仍用旧时称呼,这在宫里这也不算乱规矩。
含烟流泪道:"如此虽好,只怕,只怕会连累了你…"
何总管眼圈一红:"倒也连累不了什么。只是,以后,你要吃苦了…"一面又对小墩子和小蛾交待,"你们先在这里守着,我安顿好娘娘,再设法回来接你们。这两天,若是有人来这里寻你们主子娘娘,你们一口咬定,说天亮以后,就被两个不认得的武卫首领提走就是了。反正眼下宫里也是乱场子,十几个武卫将军对内宫也不大熟悉,谁也无处打听去。"
交待完毕,何总管即刻令穿了通常宫人衣服的含烟跟在自己后面,交待她见了人遇到盘问的将军也不要说话,只听他的就是了。
含烟跟着何总管,一路低着头,匆匆走过了一处又一处持刀荷剑武卫把守的各处掖门。半道上,果见很多姬嫔御妻和宫娥们,被武卫们推推搡搡地不知带往何处?
含烟直惊得胆战心惊,紧随何总管身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每遇有盘问的武卫长官,何总管都说是替左右千牛李孝本、李孝质两位将军办事的人。那些人一听李将军的名字,便摆摆手放他们过去了。
直到回到乐坊,含烟才松了口气。
何峡仍旧把含烟安置在自己太乐署的小乐坊院内。这里平时只有四五个服侍何总管的宫人和下属,都是何总管的心腹左右。
何总管让含烟换上了乐坊乐官的衣服,令她先在一间僻静的偏院谱库存身。
这样,倒也过了几天的安静日子。只是,一天傍时何总管有事出去了,两个武卫军首领突然来找何总管,径直闯到了后院。含烟当时正在院中和几个宫人们一齐浇花,她手里拿着水壶,一时吓得怔在了那里。那些人见含烟和几个宫人一群阉人,连正眼都没瞧他们一眼,得知何总管不在,便径直去了。
后来,含烟听已被何总管调到太乐署来的小墩子和小蛾说,眼下,宫内旮旮旯旯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不管是姬嫔夫人还是宫女伎人,大多都被分拨去服侍大大小小武卫首领去了。
被众武卫将军推举为大丞相的许国公宇文化及更甚,竟然把萧皇后和两位贵妃据为己有…
含烟从何峡那里,断断续续得知了兵变的一些内幕:原来,众武卫将军们闻听李渊攻入西京长安,中原和关内乱兵四起,无不日夜担忧家乡的父母妻儿…他们屡次请战,盼着陛下能打回去,拯民于水火!然而,陛下却俱不理会。不仅不肯北上,竟还杀了几位欲逃回北方的将军…
武卫将军们的心全都寒了——做为一国之主,他自己缩在江南享受风花雪月,每天醉生梦死,却置百姓和天下于不顾。这样的国主,民还有何望?国还有何望?如此之君,凭什么还要护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