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是况先生?”颜中望略略缓了口气。
“我知道你的来头,也猜得出你的仇家。颜中望,今天的花销我请了,明日清晨,我希望你离开。”那人好像想起什么,声音里带了些笑意“叫我老泡就好。我们兄弟三个,都不想再提过去那档子事了。”
“谢了,我明白。”颜中望第二次道谢。
老泡说完话就立即离开了。团花袍子,富贵不到头的员外巾,看上去果然就是个一团和气的当家老板。他怀里抱着一大捆卷轴,四下打量着显眼又合适的地方:“老三,这个挂这儿。”
那面大书“洗尽红尘”的手卷上,落款是昆仑剑派的掌门。接着一张张一幅幅,从中堂到尺方,尽是武林名宿的手迹。不多时,墙上已经没有空地了,袁三回头:“大哥,差不多了?”
老泡眼里露出恶狠狠的光:“挂上,一个不落全给我挂上!”
袁三失笑:“你这哪里是挂字画,根本就是贴符驱鬼吧?”
老泡撩袍子踢了他一脚:“凡事小心为上,这几十张符咒能不能镇住那群…哼哼,还两说着呢。去,把不相干的都给我摘了。喏,那个《张翰思鲈帖》,还有那个杜牧的《张好好诗》。”
这真是怎一个焚琴煮鹤了得!江湖人任怎么附庸风雅,那手字毕竟上不得大台面。
老泡一边唉声叹气,一边用崆峒派掌门惨不忍睹的手迹替换了杨凝式的行书尺牍《韭花帖》。
那边袁三回头:“老泡,还差两个。”
老泡不耐烦起来:“这还用问?不能打的都撤了。”
两人好像都觉得有趣,相视哈哈而笑无论如何,平安过了今日就好。
“三叔,泡叔。”苏旷跑了进来,冲着老泡袁三点点头,满脸兴奋得意,想要冲进颜中望的屋子。
袁三一把拉住他:“干什么去?”
“送药。”苏旷拍拍脑袋“哦,对了,这是那个人的房钱,三叔你收着。”
他急急忙忙地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往袁三手心一搁,又急急忙忙地向前冲。
袁三第二次扯住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你从哪儿弄的钱?”
苏旷笑笑,也不说话。
袁三怒极,一手打飞了苏旷手中的药匣子:“说!”
苏旷从未见过袁三发这样大的火,一时有些惴惴不安:“三…三叔,我做错什么了吗?不是…不是有银子,他就可以留下来养伤了?”
“不必再问了。”老泡走过来,一手掀开苏旷腰上的衣服右肋处有碗口大的淤青,显然是新伤。老泡目光也变得严峻起来“你去运河舟擂了,是不是?你才多大?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嗬,苏少侠做事真是有担当…嗯?我和你袁三叔缺你这十两银子了?”
苏旷眼里有灵光一动:“泡叔…是不是颜中望得罪了什么咱们惹不起的人物了?”
“罢了,你自己进去问吧。”袁三俯身捡起药匣子,拍进苏旷手心,声音提高了些“小苏,人在江湖是要多交朋友,但也要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
苏旷点头,匆匆转过回廊,进了颜中望的屋子。
袁三一脸的不屑:“他脸皮还真是厚,我这么说居然都不出来。”
但苏旷已经远远地惊呼:“泡叔三叔快来!”
颜中望一条腿搭在桶外,整个人已经晕倒在热水中。苏旷若是再晚来半刻,恐怕他就要成为第一个淹死在澡盆里的江湖客了。
“地上有很大一片水…想必是他听见你说话,急怒攻心,要跳出木桶,反而一跤跌了回去。”老泡搭着颜中望的脉搏推测道。
颜中望伤得比想象中更重,俨然已是强弩之末,连区区一个木桶都挣扎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