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弟子指了指自己的脑门。
“不想活了?人家不拘小节,你管不着。”年长些的那个敲了师弟一个栗暴。
一团黑影,快得看不清面目,从她身边冲过。左风眠想要招呼,却没有出声她的脚底碰上石板,已经活活冻上了,略一提足,就是钻心的疼痛。
“出什么事了?”苏旷却停了下来,他虽然一路不大喜欢左风眠,但见她落到这步田地,心里还是一软“丁桀呢?”
“不用你管!”左风眠强行迈步,左脚底撕下一层血肉来。她还要往前迈步,苏旷一俯身抄住她的脚踝:“你的脚不要了?”
一股暖暖的内力春风化雨般直入涌泉穴,左风眠冷笑:“不用你装好人。”
“你记不记得,我刚被放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肚子火气,那时候你告诉我,总有一个人要先解释?”苏旷慢慢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继续将内力递过去“左…左姑娘,一灯之惠,苏某永世不忘。只是你给了我和丁桀一个机会,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
“哈?你是想喊我戴夫人吧?”左风眠咄咄逼人“我曾经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其实你们也不过是一路货色。你们有大事,有情义,我就是个弃妇而已。苏旷,不要跟我提洛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留下你你让丁桀把我一个人扔在兰州的时候,怎么就不记得一灯之惠?你不许丁桀带我上山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他死了,我情何以堪?你真虚伪!姓苏的,你直说你恶心我这种人不就算了?两面三刀,破坏兄弟交情你就是为这个才抢走他的,是吧?”
这半辈子过下来,就算和兄弟抢女人抢得很失败,怎么也没沦落到和女人抢男人的地步吧?苏旷用最大的真诚说道:“如果丁桀醒过来,我可以当面道歉,保证日后以嫂夫人之礼相待,绝不会再绕过你。”
左风眠摇头:“没用了,阿野死了。”
“周野,死了?”一股血涌上来,苏旷僵傻了。他想过很多种结局,但没想到周野会第一个牺牲掉。这个男人和他一样喜欢使快刀喝烈酒,有义气有决断,他早就想什么时候好好和他交上一场朋友,可是“怎么死的?”
“千尸伏魔阵,阿野护着我和阿桀。”左风眠木然摇头“阿桀如果醒过来…就再也不会原谅我。”
“你想的是,丁桀会不会原谅你?”这一刻苏旷彻底明白了。这是个真正的没有长大过的小女孩,她的世界分成“我的”和“不是我的”而这划分的疆界从丁桀走出她的世界的那一刻起戛然而止。没什么不好,只是她应该在烟雨江南的深深宅院里,对着锦绣诗书随便做个缱绻悠长的梦,而不是在这里在这个崇尚血和火,在快刀和快马之间猎猎作响的江湖。
“包上脚,回屋去,只要丁桀不死就会来找你。”苏旷递过皮袍“我求你一次。”
他转身,左风眠在他身后说:“小心玉嶙峋…你还记得你到洛阳的时候,昆仑的使者刚刚离开…珠胎暗结和深眠术,都是他教我的。”
左风眠下定了决心,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昆仑掌门玉嶙峋?此人已经年逾七旬,德高望重,即使昔年的汪振衣复生,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他一声“玉师兄”
玉宫里已经一片混乱,苏旷全力向打斗最凶狠的地方奔去。
那是长廊尽处,玉嶙峋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