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碧
（一）
莺啼燕语报新年，ma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秦城邻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chang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
——唐·皇甫冉《春思》
红拂的chang发依旧黑亮如漆，眼角还看不见皱纹。
她是那zhong天生就不显老的女人，而现在还称得上年轻。只是愈美丽的女人，往往愈受不了青春liu逝的折磨，以及对可能带走青春的未来岁月的恐惧。
“婶娘——”
“娘——”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跑了进来。红拂连忙推开铜镜，她确实与别的女人不同，至少很善于掩饰这zhong恐惧。
跑在前面的孩子，十一二岁，是她的侄儿；跑在后面的孩子才四五岁，是她的心肝，德謇。
“婶娘——”大些的孩子委屈dao：“叔父又去商量什么边陲大计了。”
轻抚着他的tou，红拂有些不解地宽wei：“你叔父去商量边陲大计，不是应该的么？”
那小孩气不过：“他们不带我去！”
“小孩子家，当然不让你去！”红拂不禁忍俊，觉得小孩儿的脾气实在可笑。
“我哪里小了？我过了年就十三岁了！”那孩子愤愤地喊dao：“李世民不是比我还小了两个月么？他怎么就去了…”
“什么？”红拂愕然了。世子——那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居然参与商议军国大事了，这确实令人不可思议。二世子虽然是出了名的天资聪颖，有勇有谋，可他毕竟只有十二岁。
“世民哥哥最bang了！”小些的孩子拍手叫dao，似乎嫌场面还不够luan。
“德儿！”红拂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心绪有些luan了起来。李世民，这个自幼通读了百经的天才少年，迫不及待地开始迸she1出他的政治才华了。在红拂等一干女眷面前，他一向是温厚而不失聪min，稳重又不失决绝，礼数周全而卓尔不群。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必将有一番作为，但只有红拂却产生了一丝丝担忧，那个孩子——或许gen本就不能把他当zuo孩子了，实在太成熟太老练，那是一zhong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城府，面对他，红拂居然有一点害怕。
她太相信自己的眼光了，她知dao李家的未来，也就能隐隐猜出这孩子会带来多少战争和liu血。“回来要和药师商量着才好”红拂想“今后真的不能小看这孩子，不然，死在他手里都不知dao。”
看着母亲的面容，德謇不敢胡闹。红拂瞥了他一眼：“你们出去玩吧，德儿，听哥哥话。”
她依旧jin缩着双眉，究竟是什么事要和李世民商量？她知dao，如果找到那孩子，这事情就一定是要出奇制胜的。
两个孩子没有得到安抚，悻悻地出去了，一路上还在争吵：
“李世民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比你强！”
…
虽然是白天，李渊的书房里却没有一丝yang光，明烛高挑，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这回臣去sai北走了一圈，主公估计的不错，咄苾兵强ma壮，显然已成气候。”李靖轻扣桌面。
“我就说，向燕云究竟是个女人，不忍心拉下脸赶你出门的。”李渊从hou咙里干涩的笑出两声。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tou，李靖接着dao：“突厥已经成为了一支足以和杨广相抗衡的力量。如今天下大luan，它shenchu1北方，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只怕再过几年，咄苾取中土天下如探nang取物啊…而风云盟，人数上可能比突厥倾国之力少了不少，但是盟中多武艺高强之士，再亮出旗号，实力只怕不在咄苾之下。”
李渊有些黯然，这两gu力量确实远非他所能对抗。
“而且，向燕云武功之高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她心思细腻，行事极有章法，又与主公有shen仇大恨，实在是心腹大患！”
李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不错，这两个人联手，我们胜算实在太小。”
“不是太小。”李靖一字字dao：“是gen本就没有。”
李渊拈了粘胡须，眼睛盯着或明或暗的烛火：“你说呢？”他没有指名，但坐在一旁的李世民却抬起tou来。
他的脸庞还是清秀的像个女孩子，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似乎闪烁着太yang的光辉。假以时日，必是个倾倒众生的浊世佳公子。
“孩儿以为”李世民笑了笑，似乎在选择每一个词汇：“突厥可以对付。”
“哦？请世子明示。”在这个孩子面前。李靖依然保持绝对的恭敬。
“咄苾为人骄傲，但是为了实力不受损伤，他到今天都没有取可汗而代之。我想，他和我们一样，绝对不会先和最强大的对手火拼。”他顿了顿：“就冲着李叔父在爹爹麾下，他当然看得出我们是块ying骨tou。只要爹爹忍一时之气，向他纳币求和称臣，孩儿认为，至少可以有十年的太平。”
“称臣？”李渊不悦dao：“那十年之后呢？”
“父亲既然可以zuo了这么多年隋室的臣子，再委屈一下又有何妨？”李世民微笑：“突厥地广人稀，一旦有个灾荒，国力必然受到重创；即便没有灾荒，以突厥人的习惯，恐怕也未必像现在一样万众一心。而我们必然已取了大隋天下，以中原的富庶，休养生息，厉兵秣ma，又怕他何来？”
李渊暗自点tou，脸上却是疾言厉色地喝斥：“黄口ru儿，你怎知十年后我必取天下？”
“父亲！孩儿已经十二岁了！”李世民脸上lou出极其骄傲的神色：“当今所谓群雄，也不过是草寇罢了，说到‘王天下’，他们还差的远。爹爹，只要咄苾和向燕云不联手，十年内平定不了这个luan摊子，你白养了孩儿了！”
这文弱的少年谈论“平定天下”就好像是在谈论如何打扫自家的后院一样。
李渊看不惯他这般狂态，心中有气，却不发作，只dao：“好，那你说说，怎么让他们夫妻不联手？”
李世民起shen一礼：“孩儿无礼了。孩儿以为，风云盟盛极一时，但不过是江湖组织，比起突厥好对付许多。向燕云现在如日中天，她若是死了，别说有一人，就是两三人联合足以接替她的位子的，恐怕也没有。只要向燕云一死，孩儿保证，风云盟必定土崩瓦解。现在他们刚刚成亲，两个人都是骄傲之极的人物，估计互不臣服，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成联盟，只要抓jin时间杀了向燕云——”
“废话！”李渊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他的chang篇大论：“我何尝不知那妖女一死就天下太平？我只问你，怎么杀了她？”
李世民干干脆脆地回答：“孩儿不知。”
李渊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心dao你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大怒dao：“小畜生！”
“爹爹息怒。”李世民低下tou，并没有惊慌或是急躁：“孩儿虽然不知，但有人知dao。”
李靖忍不住插嘴dao：“谁？”
李世民又笑了笑，笑容满是孩子的纯洁和清澈，他看着李靖，愉快地dao：“就是李叔父你啊！”李靖的心莫名其妙的狂tiao了几下，他吃惊dao：“什么？”
（一）
莺啼燕语报新年，ma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秦城邻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chang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
——唐·皇甫冉《春思》
红拂的chang发依旧黑亮如漆，眼角还看不见皱纹。
她是那zhong天生就不显老的女人，而现在还称得上年轻。只是愈美丽的女人，往往愈受不了青春liu逝的折磨，以及对可能带走青春的未来岁月的恐惧。
“婶娘——”
“娘——”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跑了进来。红拂连忙推开铜镜，她确实与别的女人不同，至少很善于掩饰这zhong恐惧。
跑在前面的孩子，十一二岁，是她的侄儿；跑在后面的孩子才四五岁，是她的心肝，德謇。
“婶娘——”大些的孩子委屈dao：“叔父又去商量什么边陲大计了。”
轻抚着他的tou，红拂有些不解地宽wei：“你叔父去商量边陲大计，不是应该的么？”
那小孩气不过：“他们不带我去！”
“小孩子家，当然不让你去！”红拂不禁忍俊，觉得小孩儿的脾气实在可笑。
“我哪里小了？我过了年就十三岁了！”那孩子愤愤地喊dao：“李世民不是比我还小了两个月么？他怎么就去了…”
“什么？”红拂愕然了。世子——那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年，居然参与商议军国大事了，这确实令人不可思议。二世子虽然是出了名的天资聪颖，有勇有谋，可他毕竟只有十二岁。
“世民哥哥最bang了！”小些的孩子拍手叫dao，似乎嫌场面还不够luan。
“德儿！”红拂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心绪有些luan了起来。李世民，这个自幼通读了百经的天才少年，迫不及待地开始迸she1出他的政治才华了。在红拂等一干女眷面前，他一向是温厚而不失聪min，稳重又不失决绝，礼数周全而卓尔不群。几乎每个人都认为，他必将有一番作为，但只有红拂却产生了一丝丝担忧，那个孩子——或许gen本就不能把他当zuo孩子了，实在太成熟太老练，那是一zhong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城府，面对他，红拂居然有一点害怕。
她太相信自己的眼光了，她知dao李家的未来，也就能隐隐猜出这孩子会带来多少战争和liu血。“回来要和药师商量着才好”红拂想“今后真的不能小看这孩子，不然，死在他手里都不知dao。”
看着母亲的面容，德謇不敢胡闹。红拂瞥了他一眼：“你们出去玩吧，德儿，听哥哥话。”
她依旧jin缩着双眉，究竟是什么事要和李世民商量？她知dao，如果找到那孩子，这事情就一定是要出奇制胜的。
两个孩子没有得到安抚，悻悻地出去了，一路上还在争吵：
“李世民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比你强！”
…
虽然是白天，李渊的书房里却没有一丝yang光，明烛高挑，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这回臣去sai北走了一圈，主公估计的不错，咄苾兵强ma壮，显然已成气候。”李靖轻扣桌面。
“我就说，向燕云究竟是个女人，不忍心拉下脸赶你出门的。”李渊从hou咙里干涩的笑出两声。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tou，李靖接着dao：“突厥已经成为了一支足以和杨广相抗衡的力量。如今天下大luan，它shenchu1北方，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只怕再过几年，咄苾取中土天下如探nang取物啊…而风云盟，人数上可能比突厥倾国之力少了不少，但是盟中多武艺高强之士，再亮出旗号，实力只怕不在咄苾之下。”
李渊有些黯然，这两gu力量确实远非他所能对抗。
“而且，向燕云武功之高到了鬼神莫测的地步，她心思细腻，行事极有章法，又与主公有shen仇大恨，实在是心腹大患！”
李渊的脸色有些难看：“不错，这两个人联手，我们胜算实在太小。”
“不是太小。”李靖一字字dao：“是gen本就没有。”
李渊拈了粘胡须，眼睛盯着或明或暗的烛火：“你说呢？”他没有指名，但坐在一旁的李世民却抬起tou来。
他的脸庞还是清秀的像个女孩子，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似乎闪烁着太yang的光辉。假以时日，必是个倾倒众生的浊世佳公子。
“孩儿以为”李世民笑了笑，似乎在选择每一个词汇：“突厥可以对付。”
“哦？请世子明示。”在这个孩子面前。李靖依然保持绝对的恭敬。
“咄苾为人骄傲，但是为了实力不受损伤，他到今天都没有取可汗而代之。我想，他和我们一样，绝对不会先和最强大的对手火拼。”他顿了顿：“就冲着李叔父在爹爹麾下，他当然看得出我们是块ying骨tou。只要爹爹忍一时之气，向他纳币求和称臣，孩儿认为，至少可以有十年的太平。”
“称臣？”李渊不悦dao：“那十年之后呢？”
“父亲既然可以zuo了这么多年隋室的臣子，再委屈一下又有何妨？”李世民微笑：“突厥地广人稀，一旦有个灾荒，国力必然受到重创；即便没有灾荒，以突厥人的习惯，恐怕也未必像现在一样万众一心。而我们必然已取了大隋天下，以中原的富庶，休养生息，厉兵秣ma，又怕他何来？”
李渊暗自点tou，脸上却是疾言厉色地喝斥：“黄口ru儿，你怎知十年后我必取天下？”
“父亲！孩儿已经十二岁了！”李世民脸上lou出极其骄傲的神色：“当今所谓群雄，也不过是草寇罢了，说到‘王天下’，他们还差的远。爹爹，只要咄苾和向燕云不联手，十年内平定不了这个luan摊子，你白养了孩儿了！”
这文弱的少年谈论“平定天下”就好像是在谈论如何打扫自家的后院一样。
李渊看不惯他这般狂态，心中有气，却不发作，只dao：“好，那你说说，怎么让他们夫妻不联手？”
李世民起shen一礼：“孩儿无礼了。孩儿以为，风云盟盛极一时，但不过是江湖组织，比起突厥好对付许多。向燕云现在如日中天，她若是死了，别说有一人，就是两三人联合足以接替她的位子的，恐怕也没有。只要向燕云一死，孩儿保证，风云盟必定土崩瓦解。现在他们刚刚成亲，两个人都是骄傲之极的人物，估计互不臣服，现在应该还没有结成联盟，只要抓jin时间杀了向燕云——”
“废话！”李渊忍不住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他的chang篇大论：“我何尝不知那妖女一死就天下太平？我只问你，怎么杀了她？”
李世民干干脆脆地回答：“孩儿不知。”
李渊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心dao你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大怒dao：“小畜生！”
“爹爹息怒。”李世民低下tou，并没有惊慌或是急躁：“孩儿虽然不知，但有人知dao。”
李靖忍不住插嘴dao：“谁？”
李世民又笑了笑，笑容满是孩子的纯洁和清澈，他看着李靖，愉快地dao：“就是李叔父你啊！”李靖的心莫名其妙的狂tiao了几下，他吃惊dao：“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