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谁说你不来？”苏旷拍拍他肩膀：“你放心，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你老老实实穿着你的白袍，嘴里哼哼两句鸟诗，活脱脱就是一副欠人钱没还的样…总之你自己考虑，要么扮他，要么扮我，就怕我这么有亲和力的形象，你一时半会可是模仿不来。”

到了红日西斜，生火饭的时候，竟有过路客商好意提醒——“前面不远就是敦煌，你们何苦来哉？多走几步不就省了在外再熬上一夜？”

他们一行三人早已收拾停当，粮充足，活脱脱要去西域远行的行。苏旷嘴上说得轻巧，心里其实忐忑不安，卧底探路素来凶险，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东篱若当真有个闪失，恐怕他也是百死莫赎了。

苏旷宽：“放心，沈兄移换之下，又没有被那群女人制住，就凭她们，只怕还伤不了他…只是冷姑娘，你确定千里香在大漠之中，还是有效的么？”

冷箜篌怎一个沮丧了得“跟了一整天，她们又回敦煌了——苏旷，咱们回去不回？”

时下正是仲夏，但天不过东方微白，兀自有残星闪烁，正是丑时刚尽，寅时初起的时候。一路向着西北行去，沈南枝在驼峰间摇摇晃晃，半睡半醒地补眠，冷箜篌低低垂眉，好像在轻哼一首古老的童谣。苏旷却望着苍穹，响起了一双月牙儿一般的睛——那个假扮观音的女似乎早已习惯夜半来去，籍着与年龄不合的沉稳练指挥行动，适才隔得极远，瞧不清那女孩的动作说话，只能见她以骆驼代足，长鞭代臂，手起之间，就已经掳人开。

此间的诸多不幸，究竟、是谁、一手酿成？

沈南枝先也是窃笑，但驼队一消失，她就忍不住问：“该动了吧？”

她的双，似乎也是断了，是先天的残疾，还是后天的遭遇？

苏旷没有问谁来了、还有多

苏旷暗忖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内家功夫不过刚刚门，虽说每每被师父斥骂责罚，但依旧贪玩成，把京城吃喝玩乐的地方摸了个十足熟稔，只盼缓几年公门，乐得逍遥自在。而那个女孩儿，本便是弱质女，更何况双还有残疾，她能将武功练到这地步，究竟要付如何的努力？不错，传说中有许许多多双残疾的翩翩佳公，但传说不过只是传说，习武一，外家讲究手法步基扎实，内家讲究八脉贯通周天转，双一断，本就是无之木妄图开结实，偶尔有个别天才有所成就，那也多是了旁门左，难有大成。

胡思想之间，一朝已经缓缓升起，天地之镬骤然开启，气，暑气，火气在烈日和砂粒之间几个往复，就把昨夜的一丝清凉涤一空。

想起沈东篱的“熊样”苏旷他们还是忍不住笑个不停，堂堂沈东篱恐怕一辈也没有被人那么轻蔑地扔上骆驼，连还手的余地也没有。

沈东篱皱眉：“那换法，我不来那事。”

苏旷摇摇：“今时不比往日，你瞧瞧我这左手，你生怕别人认不来？”

苏旷早就饥辘辘，几次三番伸手去，又被冷箜篌打了回来，他忍不住哀嚎：“二位小，我们是在跟踪！”

沈东篱看着他狡黠的目光在自己上微微那么一转，脊梁一阵阵发冷，抢先：“若说起易容改妆，偷摸狗，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假扮公文人的事情，我可不来。”

沈南枝微微一笑，把小块的羊扔沸，小心翼翼添加作料，香气渐渐升起：“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好了，哥哥自己会留心自己——来，苏旷，师，咱们以后动起手来，这样吃喝汤的机会可就不多啦。”

冷箜篌：“千里香在平地至少可以保证三百里内的追踪，大漠风沙虽大，不百里，我们绝不会追丢了人。”

沈南枝反相讥：“江湖人和江湖人也是有差距的，对有些人来说，跟踪也是一门艺术。”

，哪里还得到我们去找？”沈南枝撇嘴：“我若是千手观音，大可以在敦煌买间大院，养几骆驼，要杀人的时候，就刷刷白、骑去了事，至于老巢在哪儿，随便那些自作聪明的人去找。”

苏旷摇：“敦煌城鱼龙混杂，绝非千手观音久居之地——”他沉，考虑措辞。

苏旷一声叹息，对那个还未谋面的女孩儿颇有几分怜惜。

而那位观音姑娘，似乎存心兜圈，也不烈日何其炽烈，不不慢地兜着圈，忽而向西，忽而向北，忽而折回，只苦了苏旷他们的几骆驼，走了大半日，尽只在这大漠边缘的戈滩上兜圈。

她一双微胖的小手变得极为灵，将一锅羊汤煮得活生香，一边小火慢炖，一边将馕饼切成小块扔锅里。冷箜篌默契地过来帮衬，只见普天之下最巧的两双手上下翻飞，虽然不过是煮一锅汤，却好像是侍皇里的国宴大斋一样。

“不错”苏旷：“在敦煌城中虽不可能，但是离敦煌不远总是得到——所以，我们大可不必去找千手观音，等她来找我们就好。”他笑笑：“譬如那个白衣文士，大士一次渡不了他，一定会渡第二回的。”

冷箜篌的手停了下来：“等等，她们来了！”

沈东篱立即决定：“我宁可扮那只骆驼，也不会装成你这熊样。”

是以驼队消失不过半刻，苏旷便急急着骆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