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连啸数声。
吴不赊奇怪了,吹牛袋明明能说人话,大青牛也肯定听得懂人话,为什么就不说人话而要乱啸一气呢?好在它的啸声大青牛听得懂,速度明显放慢,牛眼往这边望,很有些迷糊的样子。
大青牛一动,躲在一边的象斧也蹿了出来,横里截击。吴不赊忙道:“象斧,不要拦它,放它过来。”象斧憋足了劲,突然不用他了,一时可就气鼓鼓的,跟在大青牛边上,两只铜铃大的眼睛鼓得比牛眼还大。
大青牛过来,口中哞哞叫,吹牛袋回以高高低低的啸声,两个显然是在交流,吴不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睛瞪得和象斧的牛眼有得一比。
大青牛摇摇头,后来又点点头,斜了牛眼瞟着吴不赊。以前吴不赊在市集上挑牛,就是这么看牛,这会儿倒过来,牛看他了。吴不赊也瞪着眼盯着大青牛,大青牛前蹄突地一软,跪倒在地,冲着吴不赊把头点了三点。吹牛袋笑道:“公子,大青牛也认你为主了。”
“很好,你起来。”吴不赊笑嘻嘻伸手虚托“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去做那些背车拉犁的杂活的,而且只要有酒喝,有我一碗就有你半碗。”
大青牛果然听得懂人话,哞的一声,颇有欢愉之意。虽说是认了主丛,吴不赊心中却还有几分不放心,主要是先前吹牛袋和大青牛的话他听不懂,不知道它们在说些什么,万一是吹牛袋的计谋,哄得他信了,大青牛再突然给他一角,他就成牛角上挂着的人肉葫芦了。吴不赊面上不动声色,暗里捏诀,念起伏牛诀,只听“扑通”一声,大青牛一跤翻倒,四蹄乱弹,口中怒叫连声,但牛头紧贴地面,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压着一般,怎么也挣不起来。
青牛道人当年收伏大青牛和吹牛袋时,在它们身下施了禁咒,伏牛诀和翻袋诀便是启动禁咒的口诀,而不是区区两句口诀就有这么大威力,这一点吴不赊是明白的,却也暗暗好奇:“这大青牛力大无穷,便是象斧,只怕也没办法把它这么干脆利落地扳倒,青牛道人到底在它身上下了什么禁制,有这么大威力?”
吹牛袋早叫起来:“你做什么?快松诀,快松诀。”吴不赊松了诀,大青牛才能爬起来,吹牛袋大是恼怒:“公子,你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这样!”
吴不赊嘿嘿笑道:“你莫怪我,牛兄那角太厉害,我有些怕,这叫下牛威。是我不对,我赔罪,回去喝酒,喝酒。”
吹牛袋冲大青牛啸了两声,大青牛斜着牛眼看着吴不赊“哞”地一声低鸣,很有些意见的样子。吴不赊一则皮厚,二则有伏牛诀在手心中笃定,装着没听见,只是嘿嘿笑道:“快走快走,今儿个咱高兴,大家不醉不休。”
象斧昨日和大青牛斗了一场,深知大青牛的厉害,眼见吴不赊无声无息就把大青牛放倒在地,暗暗骇服:“能以神法制住我,能收服吹牛袋,又能一下制住这条大蛮牛,还能千变万化,主人果然是神通广大啊!”他先前七分畏三分服,这会儿却是十打十的敬服了。
回到山庄,象斧命人摆上酒席,吹牛袋不吃菜,却是个老酒鬼,一口一杯,酒喝多了话还特别多,还真是个鸹噪的家伙;大青牛也是爱酒的,它不上席,象斧命人搬了一坛子酒放到花园中,它喝了个干干净净。与吹牛袋不同,大青牛却是个闷葫芦,偶尔长鸣一声,也不知发些什么感慨。
吴不赊本来的打算,只是借象斧抵住大青牛,收了吹牛袋就要拍屁股走人,这会儿既收了大青牛,就没法再化成猫一个人走了,便说了自己要去云州的事,问象斧愿不愿意去。他以为象斧会推拒一下,不想象斧点头不迭:“我在这山里早闷出病来了,公子千万带我走一遭。公子到哪里,我便到哪里,刀山火海也誓死跟随。”
第二天动身,象斧收拾了两个大包裹,如一副鞍桥般搭在大青牛背上,也不知装了些什么。吴不赊坐上牛背,象斧扛了巨斧,迈开大步走在前面,一行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