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哄然大笑,年青汉子似乎有点着恼,要待发作,终又忍住,玄星上人却沉下脸色道:“行医仗仁心,算命凭铁口;吃我们这一行饭的,如果只求拍马屁,让顾客听了痛快,不但对祖师不起,就是对自己良心,也无法交代过去。要是阁下认为不中听,不妨另就高明可也!”
年青汉子显得相当尴尬。拂袖而起吧,对方的话,句句都说在心坎里,实在舍不得就此放弃。继续听下去吧,又无异默认自己确曾一度好色成性。挣扎了半晌,终于低低说道:“你…说下去。”
玄星上人脸色一缓,接着道:“色为祸之源,所谓万恶淫为首是也。不过,今天你来这里,算是你的运气,过去的不去提它,今后只须革心洗面,摒绝欲念,再由本上人交你一付秘制药方,包你能重新为人就是!”年青汉子似乎不怎么动心,避开正题问道:“未来呢?”
玄星上人愕然道:“你指那方面?”
年青汉子勉强笑了一下道:“女色不算什么,稍为下点决心,也就戒掉了。我是指个人未来利禄事业方面。”
玄星上人思索了片刻道:“不宜东南行,尤其是最近三两天之内。阁下鼻梁稍薄,是属于刀口相,虽云大吉,亦主大凶,吉凶有时只决于一念或一瞬之间。假如阁下以行走江湖为业,今夜最好隐姓埋名,远离故旧,另谋营生…”
年青汉子神色一变,忽然拦住道:“你抓药吧!”
玄星上人点头道:“好,你伸出手来,处方之前,查查脉象是少不了的。”
年青汉子极为不愿地缓缓伸出一只右手。玄星上人撸起袖子,五根瘦如鸡爪的手指刚刚搭上去,年青汉子右腕一翻,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捷手法,一把将玄星上人一条手臂牢牢扣住!
玄星上人骇乎道:“喂喂,你,你这是做什么?”
年青汉子嘿嘿狞笑道:“本侠现在拿住的,是你的三里大穴。三里脉联胃经,只要本侠稍稍用劲,不但你这条右臂废定,五脏六腑恐怕也难免要走位易形。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现在也凶不起来了吧!”
说罢又狞笑着一挫牙,玄星上人杀猪般大叫起来:“快…断…啦…有话好说,哎唷唷,痛煞我也!”
围观者哗然色变,但却无人敢予过问。华云表也始终没有看出这名年青汉子竟是一名武林人物。这时他见那位玄星上人脸色惨白,额汗如豆,虽然生出拎恤之心,然因猜不透双方身份,不知道双方究竟谁正谁邪,一时间也无法插手干预。
这时,只见那名年青汉子接着冷笑道:“朋友,何必再装蒜?真人面前不作假,快点从实供来,朋友姓甚名谁,这次来黄山,用意何在?”
华云表有点起火了,心想:“这黄皮汉子也太横蛮了,你既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又怎能武断人家也是道中人?”
玄星上人惨叫道:“救…救命啊,…我…我的大…大侠,你先松开手再说好不好?”
痛极曲身,双足乱蹬,木桌倒翻,文具和药草洒满一地。华云表再也无法忍耐了,跨前一步,厉声喝道:“放手!”
年青汉子神色一愣,回头注目道:“朋友何人?”
华云表戟指喝道:“且别问我是谁,叫你放手,你就放手!”
华云表刻下这副相貌,歪鼻、斜眼、吊眉梢,老实说,恶心也的确是够恶心的了;不过,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他这副外形反倒帮了他很大的忙。
年青汉子望着他,望着,望着,终于软下语气眨眼道:“春风三千里,四海原一家;朋友要我放人可以,但请朋友先依道上规矩,亮个万儿或者挑面哑旗出来如何?”
“亮万儿”是报学号“挑哑旗”则是提出帮派中信符信物之意。
论武功,华云表目前尚处在“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阶段;报字号,自然更无字号可报;现在,他惟一可以抖出来威风一下的,便只有怀中那面“阎罗令”了!
于是,他探怀取出那面阎罗令,缓缓托起,照向对方冷然道:“凭这个够不够?”
年青汉子眼神一变,松手抱拳道:“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