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酒布衣沉吟了一下,转向主人道:“罗兄,依小弟看来,此人出现得颇为蹊跷,在未查明其来意之前,最好先别开罪,罗兄以为如何?”
天都摘星手无可奈何地点点头,朝壮汉挥手道:“放他进堡,本座马上就到。”
壮汉期期地道:“小的该死,还有一句话始终没有敢向掌门人陈明。”
天都摘星手一哦注目道:“还有什么话?快说!”
壮汉不安地道:“那人说…掌门人不理他,自当别论。如果瞧得起他,最好开中门,亲自恭迎,以示崇敬…”
天都摘星手未及有所表示,孤鸣布衣已然变色而起,冷笑道:“好,就这么说,迎接他去,我们三布衣也算上一份就是了!”
主宾四人,含怒起身,不一会来至前堡。堡内院中,已由堡丁们烧起十数对牛油风灯,火舌吞吐,人人面孔铁青,空气严肃而紧张。
天都摘星手一挥手,堡门大开。
天都摘星手领头走在前面,巢湖三布衣鱼贯相随,出了堡门。门前空地上,果然站着一名破衣老人;身材相貌,一如壮汉所形容。
天都摘星手于五步之外站定,脸一抬,冷冷问道:“高人如何称呼?”
瘦老人悠然摇头道:“恕山人无可奉告,如有称呼,就算不得真正的高人了!”
天都摘星手面容一寒道:“驾莅敝堡有何见教?”
瘦老人仰脸望了望天色道:“‘见教’是有的,不过,时辰还没有到,现在就说出来,好像有点‘言之过早’天都摘星手沉声接口道:“罗某人已全照高人吩咐做了,底下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瘦老人微微一笑道:“底下轮到你吩咐啦。”
天都摘星手嘿嘿一笑道:“谈吩咐,罗某人不敢当。不过,今夜月色甚佳,这儿场地也还不算太窄,请高人不吝赠教两手倒是真的。”
瘦老人呵呵一笑道:“早料到你会有此一说了。哈哈,妙,怎么猜,就怎么中;人家都说,年纪太轻的人一旦当上掌门人,别的还好,就是涵养方面…”
天都摘星手逼上一步,沉声道:“教训够了没有?”
瘦老人手一摇,连退三四步,显得有点慌乱地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最好大家省点气力,你们摘星堡人多势众,又有来自巢湖方面的三位大侠帮忙,自然不会在乎人家那些什么‘金魔剑手’、‘玉魔剑手’,我老头子风烛残年,精力衰退,遇事却总是显得过分紧张…”
诗酒布衣神色一动,忽自背后轻轻碰了天都摘星手一下,接着越众而出,上前抱拳道:“站在这儿总不是事,前辈到底要我们怎样?”
瘦老人脸一偏,侧目而视,不住点头道:“怪道有人说:一个人假如嗜爱杯中物,有时虽不免败德误事,但本性却不会坏到哪里去。唔,如今看来,这话倒是的确有点道理。”
轻轻一咳,自语般又自接下去道:“提到酒,就令我老头子不禁想起年轻时那段为酒所苦的伤心往事。那时候,酒至七成,由于血气运行加速,虽然在举手投足之间有分外健旺灵活之感,然因真气不克自然涌上,下盘却因之显得浮飘不定;之后,太乙道运,强注真气于‘通谷’‘至阴’,每日朝夕各行动一次,持续半月之久,方始将此痛苦解除,唉唉,转眼数十年了。现在回想起来…”
这番话,别人听了尚不怎样,诗酒布衣胡山林听了,却止不住暗暗震骇。他是嗜酒如命之人,老者这番话,正好句句说在他的病根上。
这位诗酒布衣,虽然整日醉眼朦胧,一副混饨神情,但一旦谈及武功方面,却比谁都清醒。心念一动,立知老者是有意相教,当下除了暗暗感激之外,一时也不予说破,点点头,含笑又道:“想不到以前辈竟曾一度与晚辈同好如今怎么样?
有没有兴趣再来两杯?”
瘦老人咽了咽口水道:“只要是出于至诚,当然不表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