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小菜由两三样增加到七八样。
而其中最使人称道的一项改进是由当庄的“正堂”看庄的“二爷”到巡场的“镖丁”一律彻头彻尾的精选了一批新人。
这批新人个个衣着整齐,相貌方正,待人谦躬有札,遇上小纠纷,均能处处忍让,一切以不伤和气为前提。
这是关洛道上,任何一家赌坊,以往从未见过的新气象。
由灰鼠帮失遭变故,于损兵折将之余,依然能做这种大幅度的调配看来,这个新兴帮派的兵员之足以及人才之盛,实令人无法不刮目相看。
战公子今晚又来了。
两名赌坊管事立即上前含笑恭迎。
他们当然认识这位走进来的公子哥儿是何许人,当然也还记得这位哥儿上次不友好的行为,但他们却装得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战公子一出现,无论正在当庄的是谁,当然都得退避三舍。
可是,今晚的战公子,竟好像也换了个人似的。
他居然很客气的朝那位庄家摆摆手,笑着道:“不客气,不客气,大家继续玩,我先看看再说。”
说着,他果然就站在一旁观看。
只看不下注。
那庄家战战兢兢的推了两三副牌,见这位战公子果然言行如一,绝没有下冷注抄庄的意思,紧张的心情才慢慢缓和下来。
金记赌坊,只是招牌上有个金字,赌坊本身并不是黄金建成的,战公子金戈姓名上的那个金字,才真的闪耀着黄金般的耀耀光芒。
扯破脸皮讲武力,他们并不在乎开罪这位战公子,但如果在赌台上斗财力,敢肯定他们这座金记赌坊绝不会是这位战公子的敌手。
这位战公子今晚只作壁上观,也无异同时说明了另一件事。
他今晚绝不是找麻烦来的。
这样一来,场子里的几名管事,招待得也就更殷勤了。
一会儿端瓜子,一会儿端茶点,后来更有人去后院以红漆盘子送上一壶“醉八仙”不仅酒是中州第一名酿,就是那把小银壶,都精致得像件古董。
战公子坦然承受。
茶来喝茶。
酒来喝酒。
他好像一点也不觉得,他接受这种招待,是否过分了些?
看完几副牌,战公子缓缓转身离开赌台。
他走了几步,转向身边那名青年管事道:“兄台贵姓?”
那管事道:“敝姓潘。”
战公子道:“潘兄在贵帮中是什么职等?”
潘管事道:“斗鼠二号。”
战公子听了,不觉微微一呆。
这个像随便似的跟着他,一直准备着听他使唤的人,竟是灰鼠帮中的一名二号斗鼠?
武林八大名公子中排名第六的风流公子楚长恨,生前在灰鼠帮中的位置,只排到斗鼠三号,这姓潘的是斗鼠二号,地位岂非更在风流公子之上?
灰鼠帮的“鼠”地位相当于一般帮派中的香堂主。
而这以前,他一直以为对方担任这种职位,最多不过是个“巡鼠”或“运鼠”的低级帮徒,岂不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得了一下,才继续问道:“如今这儿的主持人是谁?”
潘管事谦躬如前,恭答道:“是敝帮的瘟鼠五号独孤长老。”
战公子道:“本公子可不可以见见他?”
潘管事道:“可以。”
瘟鼠五号独孤长老,是个跟金胡子差不多年纪的老人。
年纪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
他的相貌没有金胡子那么气派,脸上皱纹很多,眼皮子已微微下垂,但这位独孤长老却另有一种金胡子绝对无法相比的地方。
那便是这位独孤长老看来有一种儒者风度,稳重、多札、冷静。
但这也是战公子最不习惯的地方。
他宁可跟丁谷斗嘴抬杠,宁可每次都输得一败涂地,也不愿跟这种稳重多礼冷静而有儒者风度的老家伙,作虚伪的寒暄,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客气话。
他一向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高兴说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