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人文才,竟更在武功之上博学多知,谈吐风雅,不但毫无其余几名分宫主狂暴残忍之恶劣习性,如属初次见面,根本就无法看出其为武林中人。不过,此人显为那位什么神威宫主一手带大的,世故很深,警戒心更是远过常人,他深知单剑飞这次投向神威宫系出于自动自发,加上单剑飞一身武功也不在他之下,这种,形之下,他惟一要做的,便是如何设法取得单剑飞的欢心。而单剑飞却另有他一套想法。简单地说一句:他想度化这位郑姓分宫主。于是,他毫不掩瞒地,将他所见到,或听到,有关神威宫下人物之恶行劣迹,一一述说出来。可是,令人失望得很,那位紫衣分宫主郑一平,于聆听时声不响,听完后也仅淡淡地耸肩答了句:“这样的吗?这个我倒不清楚!”单剑飞不肯放他过去,追问道:“郑兄认为他们这样做对不对?”对方的回答,依然是句太极拳式的交际词句,他笑着反问道:
“老弟以为我应如何置评呢?”于是单剑飞无话可说了。
但一谈到其它方面,这位郑姓分官吏可就全然不同了。他懂诗、懂词、懂歌、懂曲,不但懂,而且相当深刻独到。几乎随手拈点材料,发点感想,都能发挥大篇议论。有一次,单剑飞偶尔说了句:“坐下来谈罢。”他就忽然有所感触地笑道:“你看,一个坐字,日常引用,只有一个意义就是,‘坐下来’,但一用到诗词方面,就不这么单纯了。”单剑飞笑道:“举例!”他笑着道:“鲍明远芜城赋,孤蓬自振,惊沙坐飞。’坐当自字解。王安石赏心亭即事‘坐觉尘沙昏远眼,忽看风雨破骄阳!’坐则当‘正’字解。白居易别元九:
‘同心人去,坐觉长安空!’坐又当‘遂’字解。盂浩然揽镜感怀:‘愁来试取照,坐叹生白发。’这个坐字在此,竟又作:探’宇解。红淹望荆州诗曰:‘岁晏君何如?零泪沾衣裳。玉桂空掩露;金樽坐含霜!’‘坐’与‘空’对,再成‘徒然’之意这些够不够?
要不要再举?”单剑飞心不在此,虽然听得有味,仍想及早换换话题,但他又怕扫了对方兴致,无法再谈其它,乃笑了笑道:…坐’当‘因为’解,你能不能举个例子?”紫衣郑
平重复道:“坐当因为…唔”
单剑飞一笑朗声吟道:“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者见罗敷,脱帽着梢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归来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忘魂失魄,都为了美人罗敷,这个‘坐’字不就是‘因为’之意?”紫衣郑一千抚掌大笑道:“好,好!”单剑飞乘其忘情之际,眼望远处,淡淡问道:“你们那位神威宫主,座下能拥有像郑兄这样的人才,可见其人不凡,他究竟是谁呀?”紫衣郑一平摇摇头道:“不知道!”单剑飞有点恼了,当下也顾不得再用心计,霍地转过身来沉脸道:“郑兄何以如此见外?小弟我,没有决心,也不会自动送上门去,一旦进入贵宫,势将插翅难飞,到时候,是生是死尚难逆料,事先知道一下他的名讳又有何碍?”紫衣郑一平静静听着,听完,见他甚为激动,仰脸微微一笑道:“小弟如再说一句:‘我是真正的不知道’加发一句誓言也可以吾兄还肯不肯相信?”单剑飞见他肯起誓,知道这次可能不是推托之词,不由得大感意外,瞠目直愣愣地道:“你是说…”
紫衣郑一平低头掩去一声轻轻的叹息,缓缓说道:“是的,十六年来,除了东西两宫娘娘,大概每一个人都不例外,他传授武功,考核进境,语音虽然经常在耳,但是,他老人家的身世和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