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已经毒素发作,到了弥留状态,但仍强撑着,苦笑道:“叫我…一声爹爹!”
聂云飞踌躇良久,方才慢吞吞的叫道:“爹爹!”
但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聂华天缓缓闭起双目,叹息着道:“十年以来,你只叫过一声爹爹,但却也是最后的一声了…那条密道,你还记得么?由密道径高待月坪,不要回顾停留,直奔云中…”
聂云飞忽然有些鼻头发酸,忖思着道:“你呢?”
聂华天唇角间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微弱地道:“上面庄院已毁于火,无人再会发现这秘室通路,倘若他日武林底定,吾儿得展雄风,不妨将为父的尸体迁葬泰山,否则…也只好在此与草木同朽了!”
聂云飞挣扎着叫道:“如果是我误会了你,他日我会在您灵前补赎一切!”
聂华天微弱地道:“很好,你…可以走了…”
但他又挣扎着由怀中取出了一桩物件,颤抖着送到聂云飞的手上,道:“这…是…
你母…亲之物…”
托在聂云飞手上的,正是那只由史思文尸身搜出来的不足二寸长短,缎面红底,绣着五色碎花的“美人鞋”
聂云飞大为困惑的道:“这东西怎会到了你的手上?”
然而,聂华天没有再应声,聂云飞这才发觉他已经气绝而死,四肢僵直,不言不语了。
几乎有一盏茶之久,聂云飞双目呆直,凝注着聂华天的尸体,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终于喃喃地道:“你真是我的爹爹么?你是心地狭窄的小人,还是胸襟磊落的丈夫?
你究竟是恶魔还是善人,为什么你那么令人难以了解?…”
但望着那僵直的尸体,却使他忍不住阵阵鼻酸。
他车转身子,开始去收束行装,其实,他的行装简单无比,一包换洗的衣服,一柄佩剑,与一包散碎的银两,除此以外再有就是揣在怀中的那只美人鞋了!
等到一切舒齐,他再向床上的尸体投注了最后一眼,又喃喃自语道:“等一切水落石出之后,我会回来…”
在石室的另一端,也有一遭暗门,暗门之外是一条天然的通路,那是山腹中的一道地下隙缝,逶迤曲折,直通十余里外。
知道这条密路的只有聂华天与聂云飞两人,聂华天谨慎的保守秘密,连风雨雷电及神鹰侍者五人都毫不知情。
聂云飞怀着困惑沉重的心情在密路中缓缓而行,他想:聂华天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怪人,他为什么留下这么一条密道?难道他早算定了会有今天,要使自己由此而出么?
那密路不但曲折,而且时高时低,时宽时窄,有时需俯身爬行,十多里路程,至少费了一个时辰的光景,方才走到尽头。
尽头处是一片山林,但都为积雪所掩,视力所及尽是一片刺目的白色。
聂云飞在石室中关闭甚久,强烈的光线使他双目久久不能适应,凛冽的寒风,也使他有些发抖,但昏沉的思绪却清醒了许多。
此刻约当四更光景,他站在出口之旁,遥遥转头望去,只见待月坪的方向仍然有一片红光闪耀着,想是武林第一家果然已毁于大火之中。
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无心再去探查这些,他所急于要办的一件事是去云中山万象谷去找万象隐者,如果聂华天没有骗他,那人就是可以使他解开一切疑团的外祖父。
他拨开积雪,弄来几块巨石,将密路出口谨慎的封了起来,而后辨明路径,展开提纵身法,向贺兰山下扑去。
山中风雪仍大,不多时光,一切痕迹又复埋没在积雪之中。
聂云飞虽被关锁了数年之久,但他却受过聂氏家学的真传,不论内功外力,都有独特的成就,被关锁的数年之中,他并没丢下武学,无时无刻不在潜心钻研,是以脚上的锁链去除,使他更有身轻如燕之感,一经展开提纵身法,登时有如流星飞掣,向山下飞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