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面上这名敌人,究竟是打从什么时候以及什么地方开始缀上他的?
他先前跟小乔的一番枕边私语,是否已尽为对方偷偷听去?
如果对方跟踪他,是从他走出如意坊开始,那么,他现在就只有一件事可做,即使是拼着性命不要,他也得设法灭掉这个活口。
因为他跟乔家姊妹之间的秘密,已尽为此人获悉。此人如不除去,他的种种计划,均无异梦幻泡影。
不是么?这厮等会如遭生擒,他一定会向杨雷公等人抖出他的秘密,若是这厮机警,竟然逃脱了?捕他回去如意坊之后,也一定会将这些秘密告诉左天斗。
不论属于哪一种情形,在他这位金十六郎来说,都是无可救药的致命伤。
所以,这位十七号金狼暗下决心,只要杨雷公一声令下,他将第一个奋不顾身的冲将出去。
但是,杨雷公似乎胸有成竹,一点也没有马上下令拿人的意思。
这位天狼长老噗的一声,将手上那枚白子,任意破在棋盘上一处毫不相干的地方,一面故意提高声音,笑着对潘大头道:“老夫还有这样一手妙棋,你大概没有想到吧?”
潘大头领会老魔的用意,也故意以不服气的语气道:“这一碰虽略具活意,但是否一定活得成,还难说得很。”
杨雷公大笑道:“那就瞧你的了!”
于是,潘大头也拈起一枚黑棋子,目注棋盘作思考状,其实他们是静静听杨雷公下一步的吩咐。
“来的这小子,身手相当不俗,依老夫猜测,如果不是血刀袁飞,就必定是双戟温侯薛长空,而绝不会是公冶长那小子。”
如果此刻可以出声发问,相信一定有人会问一声:“为什么?”
但如今三头金狼只有听着,谁也不敢随便开口。
“因为金十七郎去如意坊时,是这小子接待的,这小子如果亲自跟出来,除非金十六郎不知回头察看,否则极易暴露行踪,以这小子之聪明,当然不肯出此下策。”
经过解释,道理的确很简单,但简单的道理。却不一定人人都能参得透。至少刻下这三头金狼,一时就未能体会出跟踪者为什么不会是公冶长的原因何在?
“血刀袁飞,刚猛有余,沉稳不足,除非万不得已,相信公冶长那小子一定不会将这样一件任务托付于他。所以,老夫可以进一步断定,来的这小子,十之八九必是双戟温侯薛长空无疑。”
潘大头下了一颗棋子。
老魔也跟着下一颗。
然后,潘大头继续“长考”老魔则继续“传音”
“这个姓薛的小子,曾经以戟尖刺伤过老夫,老夫定要拿下这小子的活口,好好的惩治一番,你们现在听老夫安排”
薛长空舒舒服服地伏在瓦面上,一点也不着急。
他知道由小乔的缘故,只要下面屋中这局棋一下完,金十七郎一定会借口告辞。
这局棋不会下得太久,他也一定不会等得太久。
是的,除了他不知道自己已成了对方诱捕的对象之外,他算是完全猜对了。
因为下面的棋局,果然很快地就结束了。
只听杨雷公忽然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服气不服气?要不要再来一盘?”
“卑属甘拜下风!”
答腔的人是潘大头,语气中充满了阿谀意味。
杨雷公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金十四郎忽然接着道:“走,八郎,厨房里有现成的酒菜,难得杨长老有这么好的兴致,我们去张罗一下,陪他老人家喝几杯。”
杨雷公似乎很高兴,连声笑着道:“好,好!”接着是潘大头和金十四郎开门走出堂屋的笑语声和脚步声。
薛长空心想:“金十六郎如今该告辞了吧?”
他又猜对了。
只听金十七郎道:“报告长老,属下另外还有点事,想先走一步。”
杨雷公道:“好。我不留你,出门时多多留意。别让人盯去你们落脚的地方。见到金一号之后,要他早作准备,明天午后,如意坊这边若是还不放人,我们就可以正式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