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道:“好!”他也晓得夜里投宿并非易事,也想趁此去看看这个年轻师妹搞得是付什么局面。
于是马曼玲举起羊角来,波波波的吹了几声。几十骑人马,都勒转马头,取道向玉门关内而行。
李烈和吴春牛把创口缚好,跟着马曼玲一起上马。
借着晚霞的余晖,一行数十人,曲折迤逦,穿过了几条黄土山沟,到了一处枣林。
这时天已全黑,星斗满天。
密密簇簇的枣林外,有粟扎成的整齐矮篱,乍看,似是一户兴旺富饶的农庄。
枣林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丝灯光,渐渐移近。
众人来到了门前。这扇门的前面有两棵粗可合抱的大枣树,门是草编的,看来素而自然。
十几个俊美侍婢打开大门,灯火大亮。
李烈心中暗暗呐罕:目前陕北遍地灾荒,却在玉门关这种僻处一隅的地方,有这样的庄园,弄出这种排场,实在不可思议之至。
这群侍婢吱吱喳喳,有人道:“姑娘回来了。”
马曼玲道:“今天有贵客。”
侍婢们又七嘴八舌的道:“从那儿来的客人啊?”
马曼玲身后的六七十骑,在枣园外已自动解散。
马曼玲下马,将绳交出,对待婢道:“你们还在这儿做什么?快去招呼客人。”
李烈和吴春牛也下马。
吴春牛低声道:“师父,我看这妞儿有点奇怪,我们得小心些才好。”
李烈点点头。
两个侍婢含笑走来,替李烈师徒牵过绳。
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窜入李烈师徒鼻孔。
一名侍婢,含笑瞄一眼李烈的创口,掩口道:“是被我们家姑娘给杀伤的吧?只受这一点伤,你们运气还真不错。”
吴春牛怨声道:“受伤还算运气不错,这话怎么讲?”
侍婢笑道:“伤在手臂上,不是致命的位置,当然是运气好啊!”李烈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马曼玲粉面一凛,骂道:“蠢丫头,谁叫你多嘴,不许在客人面前胡言乱语!”
侍婢们拉着,提着宫灯,嘻嘻哈哈的牵着三匹马,绕到枣林后面,边走边叫道:“你们这些伙计们,快跟上来啊!”李烈手下的二十个弟兄都望着李烈,等待命令。
马曼玲道:“李大哥,我知道你心中有许多疑问。待会儿,你自然会明白。你快叫你的属下跟着丫头们去,自有安顿之所。我们进里面坐坐。”
李烈下达了命令。
自己和吴春牛随着马曼玲进去里面。
偌大的枣园中阴沉沉的,秋风带着凉意。
几声羊角在枣园外晌起。
马曼玲见李烈有些踟蹰,便笑道:“李大哥,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吹角为号,这表示弟兄们要安歇了。
李烈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只跟着前面的宫灯走。
穿过枣林,忽然前面灯光通明。
在山坡下面,一连排有三个大窖洞。都是在落地长窗上嵌着明瓦,里面点灯,光线透过明瓦射出的。
马曼玲走到窖洞窗前,转身对李烈道:“李大哥,请稍等一会儿。”
这几个窖洞,都有四扇长窗作门,上面还开有气窗。两边是雕花的木柱,漆着发亮的油漆,外墙都用石灰粉刷过,一片雪白。
说完,和几个侍婢推窗迤了窖洞。
李烈等了半天,没听见什么动静,便想上前探看。
这时突然从窖洞里传出一阵脚步声。
长窗开了。
伴随着几声咳嗽,推窗而出的,是个银髯垂胸,身穿白袍的老者。
李烈正想上前招呼这位陌生老者,却见白袍老者先行开口。
“李烈,你怎么会来到玉门关,你不是在关西一带当刀客吗?”老者见李烈一脸迷惑,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烈,是不是因为师父的装束改变,胡子又长长了,你才不认得了?”
李烈猛然省悟,惭愧地垂首道:“弟子不肖,请师父原谅!”
语毕,便要屈膝磕头。
马天龙扶起李烈,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