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从缝罅中吹进来。
小疮疤打了个阿欠,眼泪鼻涕全都温去一起,他嘴里念念有词,谁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杨大瘤子坐在一堆干草上抽旱烟,因为连廉价烟丝也买不起,他一向吸的都是玉蜀黍须做的烟丝。
这种玉蜀黍须做的烟丝,唯一像烟丝的地方,便是吸起来特别呛嗓子。
杨大瘤子本来就有咳的老毛病,一吸起这种旱烟来,更是咳得满脸通红,连气都喘不过来。
可是,他不吸这种烟丝,又吸什么?
他如果连这点小小嗜好也戒除掉,这种穷苦的日子,又叫他如何打发?
灶搭在屋后,小杨嫂子坐在灶后。
灶洞里有火光闪动。
虽然已经快起更了,这一家显然还没吃晚饭。
晚饭吃得这么迟,是因为没有下锅米?
还是因为吃迟一点,可以省下明天早上的一顿呢?
这两种想法,其实都错了。
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如果吃得太早,怕被隔壁人家闻到香气。
因为现在锅子里煮的,既不是碎米饭,也不是野菜粥,而是一锅香喷喷的白水肉!
肉锅端上桌子,居然还有一笼蒸得软软的细面大馒头。
小疮疤一双眼睛登时瞪得又圆又亮,口水已经流下口角。
他不问三七二十一,像饿狼似的,抓起一个馒头,就伸到锅子里去蘸肉汤。
杨大瘤子脸泛红光,咳嗽也好了。
只有小杨嫂子仍然站在一旁,两眼望着门闩,似在等待什么。
没过多久,门外果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剥啄之声。
小杨嫂子连忙过去开门。
木闩拉开,一阵冷风吹进来,同时像魅影般悄悄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一身黑衣,面蒙黑纱,双目奕奕如电。
杨家父子并无吃惊之色,仍然吃喝如故,黑衣蒙面人目光四下一扫,似乎颇感满意。
他在桌子上放下一只小布袋,然后推开一扇小门,走进那个仅有的小房间。
小杨嫂子小心地将布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两样东西。
一包碎银,一包烟丝。
小疮疤望也不望一眼,因为他对这两样东西都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只是肉和馒头。
杨大瘤子一看到那包烟丝,就像见到了心肝宝贝似的,马上放下筷子,连难得一尝的肉和馒头也抛去一边,顾不得再吃了。
黑衣人一走进房间,房中便传出一阵——的宽衣声和一声唧唧哝哝的细语声。
房中原来藏着一个女人?
杨家父子翁媳三个,对房中那一男一女的暧昧行为,完全不予理会。
而房中那一男一女,似乎也并不以这一家老少三口为意。
外面西北风虽然吹得门窗格格作响,但由于这只是两间破旧的茅草屋,房中的阵阵笑德之声,仍能透过薄薄的隔板,清晰地传送出来。
“外面风声紧不紧?”
“紧得要命,就像…就像…嘻嘻,就像你这里一样。”
“死人!”
“嘻嘻。”
“喂,我问你”
那女的只说到一个你字,底下的话,就像突然装进了一只封口的瓮子,而变成一声含混沉闷的咛樱。
接着是一阵翻腾和撑拒的声音。
隔了好半晌,才听到那女的微喘着道:“瞧瞧你这副猴急相!”
男的低声笑着道:“你不急?”
男的话刚说完,忽又哎唷下一声,似乎什么地方被扭了一把。
只听女的哼了一声道:“问你几句话,也等不及?”
男的连忙求饶道:“好,好!你问,你问!”
女的道:“我问你,今天你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
男的道:“我在跟踪一个人。”
女的像是吃了一惊道:“跟踪什么人?是不是那个醋缸子?”
男的道:“不是。”
女的道:“那么是谁?”
男的道:“怪刀关百胜!”
女的像是又吃了一惊道:“十八刀客中的那位怪刀关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