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身后房中,遥遥传来唐汉亲切的挽留声道:“这么丰盛一桌酒菜,张兄还没动过筷子,怎不多坐一会儿?”
无名镇上,只有闲人,没有闲日子。
每个月虽然只有一个初五,但两个初五之间,相隔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并不是每个人都将初五这一天看得很重要。
谁收买了火种子唐汉武学的秘密?谁想活生生地买下那位美艳如花的风流娘子岑今佩?
那只是少数几个人的事。
这一类事情,跟大多数人,都没有切身的利害关系。
绝大多数人来到无名镇,显然只是为了分享这些奇异交易的乐趣。
事后,大家谈论这些交易,作种种猜测,静观事态发展,甚至以赌注助兴,才是这些人来到无名镇的真正目的。
这是无名镇繁荣的原因。
也正是无名镇为什么过了每个月的初五,镇上反而到处传出管弦笑语,充满一片欢乐气氛,如迎新春的原因!
大发财客栈后院一间客房里,如今也摆了一桌酒席。
大发财客栈,是无名镇上三家客栈中最小的一家;像这样一家以小贩苦力为招揽对象的小客栈,酒菜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如今这桌酒菜居然丰盛精美异常。
就算让镇上醉仙楼的掌厨大师父看到了,相信都会啧啧称羡;相信就是换了他本人下厨烹调,都不一定会有这份手艺。
这桌酒菜是谁整治出来的?
酒菜已经端上桌子。
人呢?
一个像叫化的破衣汉子,探头朝房中张望了一眼,鼻翼不断翕动,脸上随即露出一副馋涎欲滴的笑容。
“先到的先吃,老子不客气了!”
然后,这名破衣汉子,果然就老实不客气地走进房中,拿起筷子,挟了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一面吃一面为自己斟酒。
咽下红烧肉,跟着是一大口香醇辛冽的松花露。
然后,筷子伸向老地方,又是一块红烧肉。
“老子就是喜欢二小姐的肉…”
这是什么话?他就是喜欢二小姐的肉?他有没有说漏了几个字?
是“二小姐的肉”?还是“二小姐烧的肉”?
破衣汉子话尚未完,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脆叱道:“满口胡言,应该掌嘴!”
从声音和语气听起来,来的莫非就是那位烧得一手好菜的“二小姐”?结果,出人意外的,进来的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
这样一个老婆子,当然不可能是什么大小姐二小姐。
奇怪的是,这婆子头发已全白了,为什么还会有着像少女般清脆娇嫩的声音?
破衣汉子好像一听声音,便知道了来的是谁。所以,他连头都没有扭转一下,依然将全副精神放在那碗红烧肉上。
直到白发婆子走近桌子,他才抬起一张冒油的面孔,嘻嘻一笑,道:“放心,你婆子喜欢吃的荷叶清蒸鱼,老子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白发婆子少说一点,也要比破衣汉子年长二十岁以上。而破衣汉子居然对着白发婆子自称老子,冲着这句话,倒真该掌嘴!
但说也奇怪,白发婆子竟然毫不生气,好像她早已习惯了破衣汉子这种不雅的口头禅。
她在破衣汉子的对面坐下,吃了一口清蒸鱼,问道:“今天二小姐约我们几个来这里餐叙,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不知道。”
“你没有向那个传话的小丫头打听?”
“没有。”“糊涂!”
“你呢?”
“我当时不在栈里,是伙计张七传的话,否则老身当然会问。”
二小姐请我们吃饭,这也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问的?我只听说菜里有一碗蒜苗红烧肉,我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