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娘有如蝙蝠般悄然窜来这边卧室中。什么叫梳？什么叫整衣？原来是一兼有“脱壳”意味的“缓兵之计”！

那么，今天在暗中与帮为敌的，究有多少人？都是哪些人，就更使人如坠五里雾中了。

另外，还有一，也使朱元峰甚奇怪。

但是，从那双失神的光，以及那上气不接下气，有如风箱拉的气急促的神情看来，这位四全客无疑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语音微微一顿，又笑：“俗语说得好：久病成良医，我瞎一度缠绵病榻，因而得近医经药典，现在所说的，可谓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不知你朋友信也未信？”

四全客气得打抖：“现在呢？”

那时，百仙姬黎香君刚为醉芙蓉所收养，尚在垂髫之年，由“锦衣公”改号“无相叟”的洪天笑，仔肩难卸，只好于谷外结庐而居，一方面为醉芙蓉伴灵守坟，一方面教养百仙姬。

凳娘冷笑：“这便是令智昏，损人不利己的报应！你以为我凳娘真的这样容易便屈服在第一副帮主的权势之下？”

就在朱元峰念转未已之际，只见板上于发一阵轻响之后，忽然两尺见方一孔。

洪瞎朗声大笑：“这有什么招好耍的？你姓苟的，从今之后，已成银样腊枪一个；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至于男女间的风阵仗，更是谈也不用谈，留你在世上，已不足为害，让你受受活罪，才是公。如果现在宰了你，对你，将无异于一成全和解脱；抱歉得很，我瞎的心尚不够那样慈悲！”

关于最后这谜团，迅即获得分晓。

凳娘：“等下你就知了！”

四全客扭问：“席大…你…你准备好了没有？”

朱元峰答：“我跟这位洪瞎，本没有见过面；说什么他也不会以我朱元峰之安全为念。”

他向窗外厉内荏地喝：“姓洪的！你…你我井不犯河，你…你究竟待怎样？”

朱元峰反问：“是又怎样？”

不过，有一件事，朱元峰仍然难以明白。

所以后来的百仙姬黎香君，在名义上虽为百谷主醉芙蓉之门人，实则一武功却多半于无相叟之指。

你…你刚才…不…不还在说…叫我别…别听他的么？”

凳娘侧脸：“你赌王胡必中门下，对么？”

洪瞎果然说话算数，躯一偏，侧挪三四步，丝毫不加留难。四全客一路了院门，眨于前厅中消失不见。

就是这位无相叟在武学方面之造诣，虽说与“三残”相伯仲，可能要比“九龙”稍胜一筹，但是，说什么也绝不会过如“凳娘”、“四全客”这一类的特号大。那那么，在这情形之下，这位无相叟竟敢帮势力范围之内，公然面对该帮两名副帮主放肆叫阵，其所倚仗的，又是什么？

凳娘嘿了一声：“现在！嘿嘿，问你自己好了！”

凳娘冷冷回答：“他说的全是实情，这里的事，已与你无关，阁下先行请便可也！”

四全客的声音果然越来越低微，勉又喝：“这些不关你的事，我只问你…”洪瞎笑着拦住：“问什么？”

凳娘淡淡说：“刚才因为太近，那时你也许尚有孤注一掷之能，自然得敷衍你一下。”

这妇面临敌，一向都是如此从容不迫”

洪瞎在院中抚掌大笑：“果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洪瞎转向屋中叫：“老货，你来啊，你货知的，我瞎一向是‘目中无人’、‘六亲不认’。你纵然抛尽媚，扭折柳腰，我瞎也是‘不见，心不烦’。最好是脆脆，痛痛快快，让瞎

说着，不知打哪儿来的一勇气，一转，竟向房外昂然走了去。

四全客周一震，张目：“他…他…说…的…全…是…实…情？

洪瞎嘻嘻一笑：“朋友，请听我瞎好言奉劝一句：现在，你朋友肾腑空虚，跟产中之妇人一样，四肢百骇，五官七窍，哪一方面劳动，哪一方面就得受损；视久丧明，力手颤，大声呼叫则有暗哑之虞！”

洪瞎哈哈大笑：“刚才我瞎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放你一，快叫那老货来！”

凳娘走来床边，掠了掠发丝：“起来，好人儿。今夜如想安渡这一关，大概是非仗你这位好人儿护驾不可了！”

凳娘冷冷接着：“阁下一武功，除架式之外，至此业己全缴还师门；假如是个通权达变的就该上去找一个山明秀之所，尽摒往事杂念，力求清静无为，只要能把持得住，或还不难再活上个十年八年。”

四全客切齿骂：“贱人…你…你好狠！”

四全客恨恨不已地切齿说：“你贱人听听吧！人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是你贱人说的：损人不利己。底下就看你贱人如何应付吧。”

隔房中，四全客显已发觉凳娘业经舍他而去，心中一慌，本来中气就欠充沛的嗓音，这时益发透着弱而颤抖起来。

四全客将信将疑：“你瞎少耍招！”

凳娘注目：“为什么？”

期间，内心那难以言宣之郁悒，而终告双目失明。

朱元峰摇摇：“你猜错了。”

四全客一张面孔，映着窗的月，看来好不可怕。

他前此已经衡量过，那些骨牌骷髅，绝不可能是他师父赌王之杰作；如今，他平心思想，造成此一局面，即连这位无相叟，也似乎有所不能。

四全客艰涩地：“问你洪朋友…到底想怎样？”

百仙姬黎香君被九龙门下谋害，九龙现为四海帮之护法，基于此一渊源，元相叟如今之与四海帮中人为敌，自然不足为异。

那便是敌压境，此存亡一息之际，妇凳娘明知四全客已无应战能力，为什么还要持整衣梳之后方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