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他老人家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降魔子黄逸公,是“公侯伯子男”“正榜五爵”中的“两子”之一。可是,这与他们要求师父,说明他老人家一身武功系毁于何人之手,以及那仇家姓甚名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难道说…他老人家的仇家,竟是这位降魔子?而他老人家一再自叹,此仇此生难报,就因为这位降魔子一身成就惊人,绝非他们师兄弟三个所能轻捋虎须不成?
是的,如他老人家的仇家,果真就是两子中的降魔子黄逸公,那么复仇之望,的确渺茫异常;可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一,仇家若为降魔子,何不明说?纵令将其为人的好坏打听清楚,又与事何补?
其次,他老人家并非无自知之明者可比,假使自认一己之武学,绝非降魔子之敌,当初又何必收徒自苦?
再其次,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大师兄佟宗义,和二师兄谢奕方,均为宁折不挠的血性青年。他坚信,如果两位师兄明知降魔子为师门仇家,将绝不致因降魔子之为人如何?或因其人武功难敌,而萌生怯意,甚而讳于人前道及师承出身!
大师兄下山之后,一去两年,音讯杳然,接着,二师兄要求下山。而这一次师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苦笑着点了点头,便将二师兄送下山了。很显然的,两位师兄有去无回,似乎早在他老人家意料之中。
而现在,他辛维正也继两位师兄之后下山了。
他现在,又该何去何从?简单得很:他相信师父!相信他老人家的每一句话!相信他老人家每一句话里都必含有深远之意义!
所以,他将先从两位师兄也许已经走过的一条老路开始,找人先打听一下“降魔于”之“为人”及“下落”
不过,所不同的是,他决定对可能探询之对象,力求审慎之选择。一名武林人物,在武林中,其地位崇高到像降魔子这样,其毁誉之难求一致,当属不难想见。“先入为主”这四个字,有时是相当可怕的!
那么,妙手卿神偷高乐仁这人如何呢?
是的…此人外号虽然不雅,心地看上去似还坦荡,况且还是一名卿字号人物…不过,这也很难说…总之,且看明天还能不能再碰着,等碰着后,再想方法,从旁,慢慢…慢慢…就…是…了…
辛维正神疲力倦,想着,想着,终于又在迷离恍惚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和天气。辛维正一觉醒来,揉揉眼睛,伸伸懒腰,然后打点精神,起身向寺前走去。
从现在起,将是他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开始。
他必须面对现实,坚强自己,同时对即将正式踏入的险诈江湖,保持高度警觉包括两位师兄,神愉高乐仁,以及所有可能接触的江湖人物在内。
恩师的遭遇,是个例子;两位师兄之翻亲成仇,又是一个例子。除非上述两端,有一天能够获得使他满意的答案,否则他无法信任任何人。另一方面,罗汉池上,唐尤两家的斗毒之会,今天已是整整进入第十天了。
这时的寺前广场上,万头攒动,黑压压一片人海。喳喳唧唧,到处都是气氛相近的嗡嗡私议声。无疑的,这场斗毒大会,由于一缠就是十天之久,已把万千与会者之心情,一下带进了激动的最高潮。山上山下,寺里寺外,所有的武林人物,这时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会聚到一起。
现在,已渐渐有人怀疑:峰顶罗汉池上,那一场惨烈的争斗,是否早巳结束?
倘若如此,则迟迟不见动静者,该不出两种原因:一是双方功力悉敌,两败俱伤,彼此均无一人活下;再一可能是,获胜之一方,也许已自峰顶,由某一秘径悄然撤走!
所以,这时有人已在倡议,推举一二位功力精纯,而又深请药理者,壮起胆子,人谷瞧个究竟。
可是,天下事实难两全:内功精纯者不一定谙于医药之道,于医药之道稍具研究者,则又不一定有着精纯之功力。同时,最主要的,是谁愿意来冒这个险?为名?为利?或者只是为了满足他人之好奇?
因此,它便像所有杂乱无章的会议一样,发言热烈,陈词慷慨,就是没有结果…
而辛维正,对这些根本不发生兴趣。
他沿着场外围,由东,而南,再向西,准备缓绕一圈,如果看不到神偷师徒,就马上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