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手一鞭,便纵马而去,看样子不会再出什么岔子,我也没有招呼阻拦,等我赶回巴岭,她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
问起详细,才知道她居然在这短短几天中,无巧不巧地竟和龙虎头陀在紫阳附近碰了一次面。
那是在瓦店房附近的荒僻山道上,她见迎面走来一个满脸横肉,蓬发披肩,身材高大的苦行头陀。那头陀肩着铁杖,托着铜钵,容貌举止均与我侯四述说的不差,心下大动,便勒马静候在路边,等那头陀似疯人般,边行边唱着不伦不类的山歌走近,蓦地自马上出声喝道:‘喂,你是龙虎头陀么?”
龙虎头陀闻言似乎一惊,但抬头见马上坐的是个年轻娇娃,不禁满脸堆起了笑容,嘴里叽叽咕咕地自言自语地道:‘我龙虎头陀的名头居然已经响得连陕南山中的少女也知道有我这号人物?”
你看他是不是在做春秋大梦?第一,少年女子单身骑马在外面行走的,哪会是村妇俗女?第二,他又不是什么善人侠士,纵令业已天下闻名,也是臭名,骂名而已,哪有女孩家已经知道了他的恶名,还会自动向他招呼的道理?
少主人年轻不知事,思想单纯,见龙虎头陀尽管喃喃自语,还以为龙虎头陀多行不义,一旦被人指名喊他,心中害怕了哩。便又大声喝问道:‘你怎么不理人呀?呃?”
龙虎头院一时间色迷心窍,见山路荒僻,前后无人行走,认为是天赐良机,闻言连忙躬身嘻笑道:‘理!理!小姐生得如此美丽动人,就是小姐不理洒家,洒家也要理理小姐呢!”
白兰见他出言轻薄,证实了我说头陀不是好人之言,更肯定地认为龙虎头陀便是她的杀父仇人。当下低哼一声,扬手便是三根梅蕊金针,喝一声:‘贼秃轻狂,看针!’同时自马背跃落当地。
白兰这种梅蕊金针是紫铜合金所打,长约七分,只有灯草心粗细,两头尖,针身有无数螺形纹路,人体之后便作螺行之状旋转,见骨方止。这种暗器并不是白家绝学,而是三白老人一个隐名匿居,擅使暗器的老友,匠心独具,为白兰特地设计的一种暗器。白兰自十岁上练起,已经有了七八年的火候,平常金针出手,几乎可中蚊蝇。
此刻若是换个差一点的人物,准中无疑。总算白兰出身名门,不懂那些卑污伎俩,针出声出,以龙虎头陀的耳目之灵,三针也是擦发梢耳失而过,闪避稍缓半秒,龙虎头陀的眉心,便要增加三颗戒疤了。
龙虎为色所惑,这种梅蕊金针也不是什么名人的独门暗器,因为风狼经得多,一时间也未在意。虽然为对方狠准的手法略感一愕,但立即便平复过来,反而放声哈哈笑道:‘居然还是会家,妙,妙,妙人儿!喂,是你找洒家的呀,趁此山荒无人,无事不便,啊唷唷…
还当真先要考究考究洒家功夫么?哈哈…”龙虎头陀认定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块肥肉,不吃有罪。现在见白兰已经动火出手,心中大喜,认为良机不再,连忙蓄势而待,准备将对方一鼓成擒,好找个偏静所在大快朵颐。
这一厢,白兰已是狂怒达于极顶,语言之辱,以及心底想像的父仇,恨不得立即将对方剖心取肝,方能快意。
她知道我侯四生平不喜夸大之言,相信我说的话,龙虎头陀的武功是有惊人之处。心存警戒,虽然怒极,仍然从身后拔出那柄断金削铁的‘紫斑剑’,暗将‘坎离’气劲运注剑身,喝一声。‘看剑’!身随剑走,剑合心意,双目注定龙虎头陀,上身端剑持平,脚下如沙鸥点水,行云流水般地往龙虎头陀前刺去。
龙虎头陀看着皱眉想道:‘单手持剑,不颤不闪,看它轻,轻如鹅毛,看它重,重又似力托九鼎,神专意注,法相应严。…这是哪一派的剑法?…好似听人说过!…确是平生仅见,想不到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造诣。”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龙虎头陀心底暗赞之际,白兰的剑尖已经逼近他的胸前。
别看头陀对白兰的出手如此钦佩,假如单是剑招玄奇,可并不能将他镇慑。因为此魔的功夫,也是属于阳刚一种,加以气功火候纯青,两臂有千斤之力,普通兵刃只要经他托钵轻轻一碰,无不令对方兵刃一兜,嘴里笑喊道:‘快松手,当心闪了腕节。”
龙虎头陀以为,对方一见路道不对,一定会撤剑换招的了,但事实上大谬不然。任他出声喝喊,白兰并不在意,剑尖指向,一直未变。
龙虎头陀忽起怜香惜玉之心,在剑钵相接之际,蓦地卸去三分劲道,怕对方会因招架不住而折剑断腕,这样一来,他吃的苦头可大了。
‘坎离罡气’为诸般气功之王,除新近传说的‘一元经’有一种气功练成后可与之比拟外,力道至为骇人以后你可能有机会知道的白兰的火候虽然差得还远,在目前尚不是龙虎头陀之敌,但龙虎头陀这一让,可就主客易势了。只听‘当’的一响,龙虎头陀给震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钵底也给捣了一个蛋大凹洞,几乎刺穿。
白兰这一方也感到双臂酸麻,尤以腕节部疼痛难禁。心想:‘好险,假如使出十成功力来,我可不真个要剑断腕折?”
龙虎头陀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是坎离罡气!’表面上装做因上当而动真火,从肩上放下禅杖,使劲一抡,卷起一股劲风,大喝道。‘看杖!”
就在白兰向左侧纵出一丈左右暂避之际。龙虎头陀已如苍鹰般跃上山路右侧的马背,霍霍两掌,拍马疾驰而去。
白兰之后骑回来的马,还是在瓦房店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