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年迈体衰的老人,他正用自己那双看尽人生悲欢岁月的昏花老眼,无奈又同情地看着趴在桌上喝酒的人。
这人已经在这里喝了三天的酒,从第一杯下肚开始露出醉相到现在,她依然是第一杯之后那微醉还醒的慵懒模样。
若不是墙角和桌底都已经堆满大大小小的空酒坛,老人怎么也不相信,天底下真有喝不醉的人──而且是个女人,更正确点的说法,是个女孩子家。
这时,酒铺外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扰乱了沙沙微响的雨夜。听那凌乱杂杳的马蹄声,仿佛来骑不在少数。
老人吃了一惊,连忙颠着屁股到灯口探视,一看之下,他惊惶道:“哎呀,不得了,是山上黑虎寨那帮子毛贼来了!”
他转身回头道:“丫头,这些人烧杀掳掠无所不为,你快点到里面躲躲,若是让他们瞧见你一个姑娘家落单,这…这就糟啦!”
这个伏桌做低唱醉抹停的人不是别个,正是自终南山不告而别,演出失踪记的小芸。
她蝶首微抬,醉眼迷蒙道:“躲?为什么要躲?呃…有人来正好,可以…陪我喝酒嘛!”
老人头痛道:“乖乖,你还想叫人陪你喝酒?你别傻啦,丫头…”
一阵唏嘘的马嘶打断老人的话头,来骑已在铺外住马。为首是一名浓眉巨目,满脸横肉的彪形巨汉,他一进门,大刺刺地挑副座头坐下,手中那把鬼头大砍刀砰地一声,重重往桌上一放。
“俞老头,你怔着干啥,还不快点给老子弄些热酒菜来暖暖肚皮!”
老人哈着腰,讨好道:“是是,杜大爷你稍坐,吃的东西马上来,马上来!”
他在心中暗叹道:“唉,好不容易从那丫头身上捞得点油水,又要浪费在这些毛贼身上!”
黑虎寨的人马分成三桌落座,立刻挤满这间不算太大的小酒铺。
当然,也立刻有人发现角落里趴着的,是个落单的大姑娘。
“哈,老大,你瞧这种鸟不拉屎、兔不做窝的鸟店里,居然还藏着个醉美人呀!”
杜黑虎瞄眼一瞧,嘿嘿笑道:“耶,还是个挺美的妞儿,把她请过来陪大爷喝酒!”
黑虎寨的喽啰们嫡皮笑脸上前道:“姑娘,咱们老大要请你过去喝酒吶!”
小芸蝶首半抬,瞅眼道:“喝酒?好,叫他过来。”
这名喽啰二怔之后,喳呼道:“呵,你这小娘儿们好大的架子,竟敢叫咱们老大过来?我看你真是不识好歹,过来!”
他伸手抓向小芸胳膊,想将小芸拉起来。
小芸懒懒的一挥手,嗔道:“烦呀!”
“哇!”那名喽啰登时手足舞蹈地仰面飞出酒铺之外,砰地摔在烂泥地上,哀哀惨叫。
杜黑虎脸色一沉,重哼道:“原来是个练家子,难怪这么嚣张。上!”
黑虎寨众喽啰吆喝一声,挥刀涌将而上。
“开完了!”俞老头躲在窄窄的柜台里,闭眼低呼。只闻砰膨数响,一阵哇哇哀号伴之而起。
俞老头自柜台后探出头来偷看,只见小芸依然趴在桌上喝酒,十来名涌上前的大汉全都不知怎么被拋出铺外,叠作一堆。
那阵惨叫,就是这些毛贼人压人时所发出的哀号。
杜黑虎看傻了眼般,怔在当场。
他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因为,他根本没看到小芸动手,怎么他的手下全都像拋绣球般,被人丢出门外!
他蓦地跳脚大叫:“臭丫头,你会使妖法!”
小芸懒懒地撑起身子,招手道:“过来,陪我喝酒!”
杜黑虎这才看清眼前不过是个清纯的小丫头,他怎么也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事,会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