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的生活里,她没有感到真正的幸福和愉快。
她觉得自己虽然备受呵护,但却缺乏了最宝贵的自由。
她很羡慕飞鸟。
鸟飞翔,由南到北,自东至西,是那么无拘无束,那么逍遥得意。
但她可曾想到,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他们的处境,又是多么的狼狈,多么的危险?
然而,话又得转过来说,海飘就算是一只鸟,她也绝不会是一支胆小,荏弱的小鸟。
她活泼而勇敢,除了偶然干些傻事之外,她这个人并不懦怯,胆子也许比森林里的老虎还大上一些。
她向往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现在,她不但有了自由,而且还有了一身超俗的武功。
她以后的日子,是否会比以前过得更愉快呢?
(三)
潇潇的夜雨如丝,一丝丝一缕缕的挂在树下,挂在古雅优美的飞檐之下,也挂在郎如铁的眼皮上。
雨是挂不住的。
无论你有多大的法力,有多庞大的财富,你都不能将雨点留在半空中。
时间也是一样。
它无声无息地溜走,你现在所拥有的时间,已非一刻之前的时间,而且,你将来所拥有的时间也会和现在的时间并不一样。
时间也许不会变,它没有高,没有重,也没有真正的。
“长短”甚至是连水中气泡的泡影都没有。
但每一个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它仿佛在每一个人的呼吸中,每一个人的灵魂中,血髓中。
更有人说,时间存在在每一个人的皱纹上。
但无论它存在在哪里,它是无情的。
时光无情,但人呢?
人是一种复杂得要命的动物。
郎如铁呢?
他这个人也许更复杂,因为他遇到的事,遇到的人,不.是简单得要命,就是复杂得令人无法摸得透,甚至连看都看不清楚。
但最要命的还是,有时候一些看来比一加一还简单的事,其实复杂无比,有些看来朴实单纯的人,其实是披上了羊皮的老狐狸。
这些事往往是最残酷的事。
而这些人也往往是最无情的人。
这些事,这些人,无论是谁都不希望会遇上。
但郎如铁却遇见得太多,比起他眼睛上的睫毛还多八十倍。
随着时光的溜走,他遇到这种事和这种人也越来越多。
他的心已渐渐麻木。
他手中的枪也更无情。
他知道自己也许是个英雄,但却有太多的血腥,太多的罪孽。
他也许是个魔鬼。
他究竟是魔鬼的英雄,还是英雄的魔鬼?
这是雪城西南三百里外的一座市镇。
郎如铁就在这座市镇里最华丽的天房楼上,喝酒赏雨。
令他停留在这里的也许不是雨,而是比雨更密更浓的愁怀。
他思想的事太多。
但能令他想念的人却太少。
当然,他有很多朋友,这些朋友随时都可以替他卖命,而他也可能随时把生命交托到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手上。
他的朋友信任他。
他也信任这些朋友。
彼此信任,这是互相成为朋友的先决条件。
但在这个夜雨绵绵的时候,郎如铁想念着的并不是这些朋友。
他们也许可以给郎如铁带来热血沸腾,大悲大喜,激荡回肠的感受,但却绝不可能令郎如铁拥有这种如烟雨,似云雾般的愁怀。
他想念着的是白盈盈。
除了白盈盈之外,还有一个令他担心的女孩子,他就是海飘。
海飘在江湖上失踪了。
海三爷已将悬赏从十万两增加到二十万两,但仍然没有人能找到她。
甚至整个江湖都没有了这位千金小姐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