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咽了一半话，又停顿一会，忽然地抬，毅然说：“明日正午山大会，相公以为如何？”

原来当来人飘而至的时候，他就看清楚了是一位姑娘，而且是-位面貌极熟的姑娘。

肖小侠此时不禁觉得云语言可人，而且谈吐异常不俗，黑凤帮主玉娘旁能有如此婢女，诚为奇迹，一份敬意油然而生。当时便正颜说：“恩怨分明，视为武林之圭皋。但是，更有一说：大德不言报，冤冤不宜报，小生此意，姑娘以为如何？”

肖小侠从没有想到云姑娘只不过是一个婢女，自幼生长在黑凤帮，耳濡目染，都是邪恶之事，竟然有这可圈可的思想，诚为难得，喻之为于污泥而不染的莲，应当之无愧。可见人之向善，犹之向下，非人力所可以改变的事。

论情形，当前与玉娘正式敌对，此婢既为玉娘贴近之人，来则为敌自有对敌之。然而，此婢在东粱山之际，就有弃暗投明之表示，尤其如此夜突如其来，老化又特别礼遇于她，显有不寻常之意味。但是，就是一时苦于无法启。

肖承远小侠此时大为动，他想不到一个婢女能为主人血横尸，以死相谏。玉娘严得婢如此，合当她命不当绝。但是，黑凤帮在玉娘主持之下，数十年来，为恶江湖，习恶成，肖小侠真担心玉娘难勒悬崖之举，如此，岂不徒然送掉云姑娘一条命吗？

云闻言，忽然裣衽为礼，肃然地说：“如此婢才敢直言，婢于自幼生长黑凤帮，蒙帮主待如骨，教养成人，十余年抚养之恩，婢终生不敢言报，但也不敢相忘。帮主所作所为，虽为武林正所不齿，但是，婢却不能因此而相忘抚养之恩。而且，据婢所知帮主所以如此几近疯狂，实由于她一份代师报仇之心至切所致。”

云缓缓地抬起，幽幽地望了肖小侠一，止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而角，低低地说：“婢夜冒昧前来，有两句话，要跟肖相公面陈。肖相公。你不会以婢份低贱，而有拒绝之意吧！”

肖小侠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一动，当即说：“姑娘能有如此用心，诚为难能，贵帮帮主若再不能幡然悔悟，不独有负姑娘一片苦心，此等人亦无可以命相殉之义。”

云幽幽地叹了一气，说：“婢知肖相公海阔襟，举世奇人，才敢冒然夜而来的。”

肖小侠此时不禁浑-震，他没有想到云夤夜至此，会提如此要求。沉半晌说：“姑娘之意，小生已然明了，只是明日山之会，小生非主其事之人，届时恐力有未隶之。”

云一听肖小侠说是东梁山一面便记不忘，只伊人也早有一缕真情，不由地靥上飞红一阵，心里却是甜无限。但是-想到此行的任务，又不觉愁上眉梢，把两黛眉，锁得的。

肖承远小侠这才忽然想起，五娘四个亲近婢女的名字，似曾听说是云、夏荷什么的，连忙拱手：“原来是云！”娘，东梁山时，小生曾经与姑娘有一面之识，姑娘明大义之行为，小生记不忘。”

云低下说：“婢虽然自幼生长在邪恶之域，却能天意。自古邪不胜正，今必亦然。边陲各手，虽然云集于山，据说为百年来少见的场面，但是，这也不过是自投网罗之后的困兽之斗罢厂。黑凤帮土崩瓦解必在前，是为不可挽救之厄运。”

肖小侠-见云低站在那里，脸上表情，起伏变化不定，一会儿是喜，一会是愁，默默地不说话，只好问：“！”娘星夜来到这迎宾馆，有何要事指教吗？”



云长叹一声说：‘婢此心既有正邪之分，在何，又有何区别？肖相公，婢有-言敢请教于台前，武林之中要恩怨分明，是否有此一说？”

转而笑着向来人说：“姑娘！你不是冒昧而来，而是冒险而来，来得不易呀，老化要先行告退一步。”

老化-走，肖承远小侠微不安地站在那里，不知从何说起。

肖小侠“啊”了一声，了。

当下便正颜说：“此人遍布，动则不宜，请快说。如有需用小生之，小生向有立世之本，只要不背天理，不悖人情，无不尽力为之。姑娘如能信过小生，就请直言。”

倒是这位姑娘缓缓地上前几步，低低地说：“肖相公！还识得婢云否？”

云去泪，俏目四顾一周说：“婢若不能信过相公，也不敢冒如此危险，担重大系前来谒见相公。只是此事…”

肖小侠看云落得貌如，而又通明世故，最难得的她能于污泥而不染，这份气质，实在难能可贵。若能归于世上人门下，岂非又是一朵武林奇葩？

肖小侠昂然说：“姑娘有何见教，小生无不洗耳倾听。你我都是武林中人，请姑娘不要拘于俗礼才好。”

肖小侠急叫了一声：“老化哥哥！”

肖承远小侠慨然说：“姑娘所言，情理兼顾，小生尚有何言？但愿贵帮帮主能够苦海回，悬崖勒，即使小生力有不足，武林各大门派人，亦必能网开一面。”

肖小侠于叹之余，便向云姑娘说：“姑娘远见，小生敬佩无地。姑娘有如此卓见，何不奉劝贵帮主改过自新，回向善，即使过去有欠当行为，但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稍一思索之后，立即想起，当年在东梁山与玉娘严初次相会的时候，那丽的四婢女当中一位。

肖小侠奇怪地看了云一，难她冒险而来，就是为了这句话吗？当时便反问：

云幽幽地叹了一气，说：“相公所责是实，但是，病人膏盲之人，药石如石沉大海，何况婢位贱言轻，能有多少力量挽救危亡于既倒。”

“姑娘之意，以为如何？”

肖小侠不知这位于玉娘亲近婢女之一的姑娘，究竟有何重大事情，要如此夜前来，而又如此难于。

肖承远小侠霍然说：“姑娘能大义灭亲，幡然归正，小生当致以由衷的迎。”

”

云接着说：“黑凤帮目前崩溃在即，众猖狂得已经越俎代庖，喧宾夺主。此是孽由自作，无可怜悯之。但是，婢此行只敢请求于肖相公者，但望山平伏之日，能留一线生机，为帮主留下终忏悔的余年。婢于她十数年之抚养之恩，私愿如此，才能冒死夜来迎宾馆。”

老化笑哈哈地说：“老化还有别的事，失陪！失陪！”也不顾肖小侠在那里手足微有不措的尴尬之态，一拧，早就溜个人影不见。

云抬说：“只要能得肖相公金一诺，婢于心已足。”

云再次裣衽为礼，涕说：“肖相公能如此仁心待人，苍天保佑。帮主若不能大彻大悟，婢惟以命相谏，尽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