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雪白整齐的牙齿“我只是来教你舞蹈的人。”她伸
手指，在剥落的墙上划那两个繁复的字——然而，看着自己的名字，她陡然间又是一阵恍惚：她是迦香？那两个字，就是她在这个天地间的代称？如果有一日她消失于这个天与地之间，只有这两个刻
墙上的字证明她存在过么？迦香抬
看了这个陌生男
一
，对那一番坦言没有丝毫的惊讶。从那只黑猫一现，蜀山的剑仙就
觉到了现在这座空城里的、并非普通人，然而她只是漠然：“你不是人，是吧？”顿了顿，沉
着，剑仙的里涌起些微的疑惑：“但你的
并不是虚无的——也不是鬼魂…你到底算是什么呢？”月光淡淡洒落下来，摇椅在夜中吱吱地晃着，一前一后。前后的晃动中，记忆的碎片如同断线的珠
一样
来，晃动在她面前。那些泛黄的记忆片断。“因为我们想回到
光底下，我们想得到救赎…”金发的男语声依然是带着奇怪的腔调，睛望向东方黑
的天际“我们不想在黑暗中这样腐烂下去——传说，如果朝着东方日之地一直走、到了极东的尽，我们便会得到救赎。所以，我立下了斋戒的誓约，带着族人跋涉了几万里、来到了这儿。”
昌古城的支提窟。她就是在这里遇到了罗莱士——一个来自于极远西方的、似人非人的男，并且听从他的指
开始重新学习飞天之舞。这个奇怪的人给她奇怪的觉，依稀间居然觉得熟稔非常、却又觉得极度陌生。每到夜来他就会从古堡的某
走，带着她起舞。他的动作轻快迅捷，居然丝毫不逊于为剑仙的迦香。修长的肢，举手投足之间英气
人，却同时
着夜般的诡异和魅惑。“好几百年以前，在还能够行走于
光下的时候，我曾是我那个国家里最利害的剑客和最优秀的舞手，人们都叫我‘罗莱士伯爵’——和你们这里的王公贵族类似的衔。”然而内心一直有什么声音在挣扎着喊，仿佛不甘于这样投
到洪荒的熔炉中去。名字？”
她惊讶于自己的
中居然还能吐如此多的话语——蜀山梦华峰上的数百年来，她甚至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再说一句话，因为对天与地之间的任何东西都断绝了知和回应的
望，向着所谓的心如止
、太上忘情的境界修炼，直至忘记自的存在、将自己
合在这无始无终的时间和空间之中——那是所有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最境界。那是需要两人对舞的舞蹈，他领着她旋舞，一路舞过长长的爬满青藤的廊
。金发飞扬起来，合着她漆黑如瀑的长发，那一瞬间，似乎时空都不存在，一直被空茫充斥的心完全平静了，安宁而
愉。那条长廊他们来去过无数遍，旋舞中，轻盈得似乎升上了苍穹，无数灿烂的星辰从边掠过…他叫她罗莎蒙德，称她为天使，从荆棘中撷取红
的
朵，
她的发际。无数个黄昏和黑夜里，荒漠的风掠过，在那天籁的伴奏下，他们双双从长廊上旋“家乡？”显然是误会了，罗莱士略微诧异地扬起了眉，抱着猫咪“小
的家乡是蜀山？是从这里再往东、更接近太升起的地方吧…”“嘻，那有什么希奇？——我在没有飞升之前，还是一个公主呢。”
那一刻，她真真实实地
觉到自己的“存在”那是可以抓住、正在抓住什么的觉。不断有新的记忆浮
面，宛如激
冲击着她的脑海。就是那一
不甘、让她从蜀山来到了西域，寻求生命中最后一能抓住的东西——起初，她以为是飞天之舞；然而后来才发现，能够让她切实地觉到“存在”的、却是古堡里偶遇的这个叫
罗莱士的神秘西方男。“我的家乡，在拜占
以西远得看不到尽的地方。”看着纤细的手在黄土墙上划过，仿佛有些慨地、罗莱士轻轻叹了气，怀中的黑猫发咪呜的应合。在不
舞的时候，他们就倚在古堡的窗台上看着星空，静静地谈。古藤从颓败的窗垂下，带着刺的藤蔓爬上来，簇拥着窗的两个人。金发男探，从蔓生的荆棘中摘下一朵殷红如血的朵，告诉她，这是他们从故乡远途带来的唯一纪念：这
叫玫瑰的红朵，在他们的祖国是
情的象征：“那是从情人血里开的朵。你这样
丽的女，应该叫‘罗莎蒙德’——世界的玫瑰。”然而，这两千年无喜无怒、几乎忘了自
的岁月里，她真的是“活着”的么？“迦香。”那样奇怪的问话方式没有让紫衣女
到惊讶，她只是低下，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漠，回答“我从蜀山梦华峰来。”“那为什么到这里来？”紫衣女
问，却是漠然而没有任何好奇的语声。“家乡？”剑仙迦香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然而脑海中却想着另外一个词——千年来，她得
成仙，却还是第一次注意到自己的名字有这样有趣的谐音，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不，不是家乡——是迦－香。”他也曾给她看过他们西方
廷中的舞蹈，那样新奇的步法和姿、是她所未见过的。初见的画面渐渐湮没淡
，墙上“迦香”两字依然存在，却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罗莱士对她说起很多事：他的故乡，那边的庄园、骑士、君主，穿着黑袍的神官和修女，
耸的尖
教堂，回
的钟声，一群群盘旋在城市上空的灰鸽…她听着，
睛里喜悦和好奇的光芒，宛如懵懂少女般笑着，不停问东问西。“罗莎蒙德？和你一样姓罗么？”她笑了起来，
睛闪闪发亮，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别人赞扬她的貌，就像飞升后的剑仙一样、所有人都漠视外在的一切。但是她还是个自诩容的女…她始终未曾勘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