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不灭掉虎，却要灭掉青鸟族？”
烬呆呆地站立着。
云殇的笑容中有淡淡的欣
。因为，他看到了烬的力量的增长。如果说之前的烬，是一条无法控制自己力量的毒龙，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蜕变成了一条应龙，飞舞天地，无人能敌。既然万
平等，那么蓬莱、蜀山、昆仑，又有何区别？那是一双站得足够
的
睛，他已经超越了
族与血仇的约束，用最单纯也最
刻的方式思考这一命题。圣人，为万代立法。
的
。血与
成为荒凉的祭品，极为浪费地铺陈在这片远古的大地上。因为我们是人类，所以，我们吃百兽，就是正义的；而青鸟族吃我们，则是邪恶的。什么是正义？上古神君临这个世界时，没有正义，没有邪恶。妖，鬼，神，人，都生息在这片大陆上，这片大陆不归属任何一族，亦没有任何一族凌驾于别的
族之上。他的
前，仿佛
现了两个影
。一个影是泪相望的汐，另一个影是决然离去的云殇。两个影都企图说服他，但指向的方向，却截然不同。他望着云殇，他
中的疑惑，真诚而稚气，天真而荒唐。这亦是他心底的疑惑。他的责任，被重重疑惑包围着，桎梏着他，让他自苏醒以来，一直如拖着枷锁般踉跄前行。他已拥有伟大的力量，没有任何人能
着他
他不想的事情。或许云殇可以，但云殇并没有这么。什么才是他自己。
“或许…或许是因为我们是人类…”
前行的尽
，是汐
泪的双。而今，他只能仰望，无法
摸。这些疑惑，便是他伸的手，试图为她
去角的泪
。“可是…我们不也在吃别的族群吗？你看，我们也要打猎，山猪、狸、豹、羊、鹿，我们猎杀它们，吃它们的
，喝它们的血。如果我们觉得青鸟族猎杀人类是邪恶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猎杀兽类呢？但我们每次打猎回来，都
欣鼓舞，那我们为什么唯独厌恶青鸟族呢？非要将她们灭绝？”别人
加与的责任，终究是别人的责任，不是自己的。只有自己真正认可的责任，才是自己的。那时，背负的也才是自己的痛苦。云殇将选择权
给了他，让他自己决定。于是有了正义，有了邪恶。有了规矩，有了尊卑。妖，鬼，甚至神，都被制定了规范，都必须选择一个阵营，或正义，或邪恶。千年之后，没有人还记得，正义、邪恶，是由谁来定义的。
但，没有人能站得那么
。我们立在这片大地上，
上就一定会落上尘埃。“是的。你必须如此。”云殇的回答不容置疑。“这是你的责任。”
他是谁？
于是，青鸟族吃人，是邪恶的；而人吃百兽，是正义的。
烬带着六龙
日剑回来时，正好看着一队队正打猎归来。看着人类手中的猎和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什么，烬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迷茫。他终于有了灭绝青鸟族的力量。
云殇沉默了。
云殇叹了
气。云殇的脸，缓缓冷肃起来。
“烬，我想该是时候，让你自己来决定了。明日凌晨，太
初升之时，我会率领六长老及全
人
，在此等候你。如果你决定去，那么，就率领我们攻
青鸟族，灭绝这个本不应该现在世界上的邪恶
族。如果你决定不去，那么，我们会自己杀过去。就让人类的希望以及文明，在这一战中葬送，免遭凌迟。”人类从埋伏
走来，挑选着品相比较好的猎。有些兽在将死未死之间，一面被拖曳着，一面惨叫。他们不理会，快地唱着歌，成群结队地扛着猎，向村走去。云殇将烬留下来，是让他想清楚，究竟什么才是他自己的责任。
如果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
，他又怎会知什么是自己的责任？他又怎会认可自己的责任？他苦苦地思索着。
“难
，这不是她们的天
吗？如果是天，那她们不过是秉承天而动，是天理循环的一分。就比如虎要吃狼，狼吃羊，羊吃草。无非青鸟族是虎，我们是狼，而那些被我们打猎的是羊而已。”这个冬天，他们可以衣
无忧了。究竟什么才是自己？他始终不明白。
说着，他驱赶着青鹿，转
，向营地走去。这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虎吃狼，狼吃羊，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也没有任何人觉得狼吃羊是正义的，而虎吃狼则是邪恶的。青鸟族亦是这样。青鸟族吃人，人吃百兽，这都是天
。如果有个人能站得足够，不受世间一切规矩的制约，那么，他一定也会觉得，人吃百兽，没什么正义可言，而青鸟族吃人，也没什么可称之为邪恶。他的语调中，也有一丝黯然。
烬双目中突然闪过一阵恐惧。
极盛的月光下，烬抱住了
，发一声痛苦的长嘶。将烬一个人留了下来，留在苍茫，而惨白的月
中。当正义与邪恶
人心时，人便胜利了。他该去向何方？他该选择什么样的方向？
然后，他找到了云殇。
“我…我真的要灭掉青鸟族吗？”
但烬的眉间却锁满了困惑。
六龙
日剑内有无穷的力量，他想打败谁都能得到。但，此时的他，却
觉到是那么无力。青鸟族亘古的记忆是那么庞大，他知晓昆仑山中发生的每件细微的事，他亦掌握着世间最繁复的法，与最的剑技。“为什么我们要灭掉青鸟族，却不灭掉我们自己？”
是的，这是他的责任。这更是他的桎梏，他只能这样
，没有别的选择。正义与邪恶，也便成为法则。世间每一个生灵，都必须以遵守、维护这一法则为责任，违背者则为邪恶，天下共伐之。
但，却没有一毫记忆能够解决他的疑问。
然而，当人类崛起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古来如此，是为金科玉律。云殇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但当他在面对烬的
睛时，却忽然觉得这些金科玉律是那么苍白。这一瞬间，他仿佛从烬的睛中，看到了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