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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晴空偶见浮海蜃(2/2)

只剩下,微笑着的王,和佛陀。

“…”“看不到吧?其实我在铜鼓里储存了很多东西呢。”

秋璇打开铜鼓:“你为什么不来呢?”

她又,其中的一只仙鹤突然动了起来,衔着一个锦礅,放到郭敖面前。

老者肃穆垂首。

寂静的佛陀盘膝坐在菩提树下,破颜微笑。他的目光仍然是如此悲悯,俗世的悲苦令他哀戚叹息,但他是喜的,因为他终于为众生找到了正觉真如。

腥恶的气味充底,那些大的黑蚁们犹茫然地爬动着,将血、碎运向佛陀之像。佛陀仰望着天上的星光,刚觉悟的喜化为悲悯。

菩提树发一阵轻微的颤动,大的树猛然折断。卓王孙飘舞而起,看着剑光在绿影中闪现,将菩提树斩成数段。

彼此谛视——

人间疾苦,都无法令他们动容。

郭敖无语。

“佛已经灭度,你又何必再生长,繁荣?”

他们猛然坐起。

卓王孙淡淡:“佛亦有罪?”

羽衣老者缓缓:“我为赎罪。”

一株大的菩提树攀附着崖而生,地扎了礁山中,枝叶连绵,几乎将整座府都遮蔽住了,只在最中心一片天空。菩提树叶就像是云朵一样,笼罩着这座府。滴不住自垂落,又被树叶接住,沉沉的,翠得仿佛要化掉。

四只白玉雕成的仙鹤立在铜鼓四角,每一只都衔着一朵灵芝。灵芝放淡淡的光,映着中央一只横放的玉案。案上摆着一张瑶琴,一尊酒盏。秋璇坐在玉案前,笑意地看着他。

是一方大的礁石

羽衣下,苍苍的白发散开,在蚁巢上空镂下无数银线。这个蚁巢,竟然是结在一个人的上。他的早就被镂空,成为一个大的蚁巢。

秋璇又动了一下,天窗消失,整个铜鼓都密闭了起来,静静向海下沉了去。无数个小小的窗现了来,每个小窗上都嵌了一片镜,将海中的情形映了来。小窗连成一条线,斜过鼓,就像是一串星光。

卓王孙嘴角挑起一丝冷笑:“我亦有罪?”

[1]两年前,在外,相思和杨逸之曾同时中了忘情之毒。相思迫杨逸之服下唯一的解药,而后忘记了和他在外曾同生共死的岁月,只记得要陪伴在卓王孙边。而杨逸之亦承诺终不再提起此事。事详《华音韶·彼岸天都》

羽衣老者仰首。天光透过菩提树垂下来,那是郁的绿。他仙人一样明净的面容上因此落满了影:“佛罪。”

但他们却坐在炼狱之中。

他怔了一下。

羽衣老者缓缓低。他仿佛已和黑蚁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整个已与蚁巢为一团。蚁巢是透明的,他内的官,仿佛可以透过蚁巢而见。血,在蚁巢中动着,从他的心来,再回归他的心。无数黑蚁在他内爬行着,咬啮着他的五脏六腑。他承受着人世间最大的苦楚,但目光却静如沧海。

蝼蚁满,啮咬潜形。那是何等的痛苦。纵然是苦行求佛,亦不须如此。

小鸾么?

他们指向的,依然是南方。

沧海月明。

那一刻,他们将获得解脱。

“王请记得。”

柔柔的珠光映在郭敖的脸上,令他兴起了一阵倦意。

羽衣老者静静凝视着卓王孙:“你亦有罪。”

一张猩红的波斯地毯铺在平整的黄铜地面上,地毯中央,秋璇抱膝而坐,赤着脚,玲珑的足踝陷在地毯之中,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晨光中盛开的海棠。

终于,只剩下佛陀仰面,沉,看着被重重碧阻隔的苍天。

礁山的山在菩提树被的瞬间,现几个大的空。那是菩提树陷的所造成的罅隙。海瞬间倒,猛烈的雷鸣声中,令整座府顷刻瓦解。

王青衣,站在他的碧波上,对他微笑。

无数披黑鹤氅之人,盘膝坐在佛陀四周。他们似乎在等待佛陀妙悟之后,将佛法讲述给他们听。

卓王孙微微沉

老者缓缓:“你所追寻的,就是你的罪。”

蚁巢猛然瓦解,洁白的巢跟洁白的羽衣同时震成碎片。老人的分崩离析,所有血脉在这一刻破裂,将白的巢、衣染成猩红的颜。刹那之间,他只剩下一白骨,却用双手捧起那颗血淋淋的心,直直指向南方。

“…”“所以我才任由你将我捉了过来。要不是如此,我怎会离开画舫?”

这哪里还是那个四都是破、堵着恶臭的鲨鱼、随时都会沉没的破铜鼓?这简直就是神仙府!

“…”不论藻路多远,都会有终

卓王孙双指扣在菩提树上。

机簧徐徐转动,他们上忽然显了一个天窗,光照了下来。

了。

老人鹤发童颜,看去就像是一位羽衣飞举的仙人。他看着卓王孙的时候,枯叶般的嘴角挑起,聚起一个微笑。

他所追寻的?

佛像抬,仰视着星光,却亦如仰视着从天上翩然落下的卓王孙。

她不知动了一下什么地方,铜鼓忽然传了一阵吱呀吱呀的闷响。郭敖赫然发现,这面铜鼓并不是一铸就的,而是由很多大的铜片嵌在一起,铜片挪开,显二尺余的夹层来,里边被分成大大小小的铜盒,也不知储存了什么。由于鼓面上本就有很多凹凸的兽纹装饰,这两尺余的夹层便被掩饰得毫无痕迹。

卓王孙:“何罪?”

黑蚁如乌云、如黑线,在佛像下汇合,结成一个大的巢。它们的巢却是洁白的,就结在佛像足下。

“这只铜鼓,无懈可击。本不用怕风暴。你用内力轰了三天三夜,实在是见识短浅。”

秋璇微笑邀约:“请坐。”

“你看,本不用什么鲨鱼。”

郭敖沉了一下,慢慢起,从铜鼓的缺中钻了去。

礁石下果然也藏着一座礁山府,似乎比刚才那座还要大。卓王孙舞空而落时,府里所有的人都抬起来,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那白在风中微微浮动,仔细看去,却是一袭白的羽衣。

那一刻,卓王孙的眸中掠过一丝怒意,但他随即淡淡一笑:“那该怎么办呢?”

围绕盘坐的大众亦齐齐跪拜,朗声念诵:“请王记得。”

“佛坐于菩提树下之时,曰:不成正觉,不起此座。后世因此遂称此为金刚禅坐。你又何须如此?”

秋璇:“累了吧?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只用跟我一样坐在这里就好了。”

府里,是一片隐秘的咬啮、爬行之声。无数指大小的蚂蚁,在他们上爬行着,不放过他们每一寸躯。它们从他们的、耳、鼻、中钻去,再从、鼻、耳、中钻来。他们全都不言不动,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在蚁群的啮咬下分崩离析。

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那一刻,那些人上漆黑的鹤氅黯淡无

卓王孙叹息。

“…”“你是不是后悔得想打人?”

失去血供养的心激烈搐着,渐渐停止了搏动。

他们的早就在岁月的荒凉中被蚁群掏空,支离破碎。这一用力,他们全猛然瓦解、坍塌成灰烬。只剩下一颗心,婉莹如玉,被虔诚地捧在手中。

秋璇:“你看,它本就不怕沉到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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