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没有声，曼陀罗嫣然一笑，自己讲下去：“梵天说，有生就有死，这是回的法则。神要维护世界的运行，就必须承担它的法则。最后梵天告诉她，死神是不能泪的，因为她每一滴同情之泪都会在世间散布瘟疫和新的死亡。于是从此这位女神就尽力不让自己泪。”曼陀罗叹息：“最平凡的人在面对痛苦的时候都有泪的权力，然而她却没有。她掌着，同时也经受着天地间最终的苦难。”

她转过，眸中又凝聚起诱人的媚笑：“只顾说话，竟然冷落了客人，不如我为几位公演奏一曲，就当赔罪。”

有的似在抱弹琵琶，有的似要举杯畅饮，有的甚至还笑吐香，轻抬柳腰，似乎还在和无形的情人云雨会。

塑像上的女似乎正在宽衣，她一手挽起自己的长发，一手向纤腰探去，似乎在解着看不见的罗带，脸上的微笑依旧妩媚无比。

曼陀罗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脸上渐渐恢复了动人的微笑，而且笑得比刚才还要甜。她轻声：“既然这样，几位就请一起来吧。”

曼陀罗支起，走到相思跟前，将落在地上的“海棠”拾起来，轻轻放回棋枰上。她的动作温柔而仔细，仿佛是一位在闺中刺绣的少女。

相思皱了皱眉，她万万想不到有乐师竟会作这样一首曲。一首几乎完全不成调的曲。

说是半局棋，不是因为它没有下完，而是因为它只有白，没有黑。

曼陀罗：“拯救世人的方式有很多，慈悲之泪有时是没用的。”她叹息一声，：“你知阿底提的传说么？”

她的手猛地一颤，手冰凉而。看来这些只是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塑像，只不过特别巧真而已。

这些白却不是普通的棋。每一颗棋上还筑着一个人雕像。

曼陀罗在棋枰对面那张宽大的胡床上坐下，悠然：“是。”她回答得如此痛快，仿佛本不是在讲一桩罪恶的事。

那些雕像加上棋底座都不足一寸，密密麻麻摆满了棋枰，正好摆成一局残棋。其它的棋还未摆上棋枰，就用一绯红的丝线系住脚踝，倒悬在一旁的黑木架上。架端燃着一支暗红的蜡烛，血红的火光下，那些雕像宴乐饮，或坐或立，栩栩如生。只是她们手中的都不见了，只保持着空空的姿态。

她红衣一扬，已退回胡床上，将半张箜篌竖抱于怀，两手轻轻扶住琴弦。她微笑：“这张箜篌是唐代的古，一位皇姓乐师曾用它演奏过。据说此弦一动，神鬼夜泣。”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房间正中矗立着一张很大的石桌，桌上布着半局棋。

然而细听下去，又可以觉察到这凌的曲调隐隐透一厚的杀伐之意。宛如远古战场，征战不休

难这满枰的雕像，真的是真人尸被用法术缩小而成？

相思：“于是你就可以睁睁看着他们受苦，连泪都不为他们淌一滴，还要制造更多的苦难？”

相思一怔，一时想不到反驳的方法，忍不住向卓王孙看去，却发现小晏双中泠泠清光竟一直注视着自己，不由全一凛。

相思忍不住多看了一。突然，她电一般将雕像丢开，脸顿时苍白如纸——那双如丝的媚中，竟然还有神光在脉脉动！

她越是害怕，越忍不住要看，这次她发现雕塑底座上刻着两个字：“海棠”

也许是少了十一弦的缘故，这支曲变得说不的古怪。仿佛只是一堆音符散碎的堆砌着，旋律低回环，跃不定，音节之间似乎毫无关联。

她匆匆回过，气：“就算阿底提是职责所在，可这和你杀人有什么关系？”

刺绣的却是一幅诡异的喜场。

相思注视着她，愤怒渐渐取代了恐惧。她颤声：“你将这些无辜的人杀了，还把她们临死前的样成雕像，摆在自己房中日夜相对，难你是没有心肝的人么？”她了气，又看了棋枰几，中已经充满怒意。

曼陀罗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才长叹了一声：“我的心肝，你又怎会明白。”

了内室，房内陈设愈发华丽雅致，瑶窗篆拂，锦廉珠悬，还有无数翡翠珠玉，就随意的堆在屋角，其中每一样都足以眩人的睛。

——这不由让人想起，传说中万谷底那片尸场，竟和这棋局一模一样。

曼陀罗：“她也是大梵天的女儿，一位丽而善良的女神，却无可奈何的要掌死亡。每一次她看到人们受苦而死，她就会忍不住为世人下伤心的泪。然而世人还是悲哀的死去。有一天，她再也无法忍受，问梵天为什么偏偏是她要散布这六界厌弃的死亡。你知诸神之父梵天是怎么回答她的么？”

卓王孙微笑：“有劳了。”

卓王孙：“莫不是李凭？”

她缓缓转过对相思一笑，那笑容清纯得宛如来自天界，没有一世俗的杂质：“同样是拯救苦难，为什么你能理解观世音的慈悲之泪，却不能理解阿底提呢？而且——”她的声音突然变得说不的苍凉：“观世音置净土世界，受万民拜，而阿底提却生活在地狱黑暗之中，承受着世人无知的咒骂，怨恨，你说，她们谁更伟大？”

相思松了一气，注视着手中的塑像。

相思冷笑：“怎会明白你这样的疯？”

来，而他淡紫的衣衫依旧如此整洁，甚至连一滴雨都没有沾染。

曼陀罗轻叹一声，：“我本以为只有男人才对这局棋兴趣，想不到姑娘你也一样。”

万谷中所有的尸都不翼而飞，难…相思猛然想到什么，她抢一步上前，向棋枰伸手去，却又顿在了半空。她脸苍白，犹豫了良久，终于一咬牙抓起其中一个。

赤的雕像。

曼陀罗在胡床上舒展了一下腰肢，凝视着相思，轻声：“世人生来就要受苦。”

曼陀罗的微微后仰，中的神光邃而傲慢：“因为我，就是死神阿底提在人间的化！”

她的话虽荒谬无比，但语气中却带有让人无法辩驳的力量，相思一时却不知如何对答。

曼陀罗笑：“公好力。”她坐直了，轻整衣衫，神也变得肃穆，突然双手一拨，一曲亢的弦音顿时充满了整个地。

相思顿了顿，：“死神阿底提？”

相思了一气，：“万楼的姑娘都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