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八个字儿是:“五五端阳,洞庭还剑”!
那黑衣女子,见识不陋,初闻人声,虽颇惊讶,但旋即听出这似从天外飞来,或从池底透上的,竟是武林中极为罕见的“六合传音”便卓立莲叶之上,只把目光四扫,保持镇定,等候次一步的讯息…
果然“六合传音”再作,这次更为神奇,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说的则仍是“五五端阳,洞庭还剑”八字。
黑衣女子二度闻声,不再犹豫,也不再流连地,双手一拱,向天拜了一拜,便即纵身离地,驰出“芙蓉园”外。
鲍恩仁一旁静看,起先认定这黑衣女子定是“秋水芙蓉剑”的原主人江小秋姑娘,但旋又觉得不对,江小秋最低限度也得在发边插朵小小白花,以示为她父亲江涵秋戴孝,但那黑衣女子的蒙面薄薄黑纱之中,却未见此物!
何况“芙蓉园”中,不应该就此无事,自己既想探个明白,也不宜就此现身,故而他不便对黑衣女子拦阻盘问,只得任她驰去。
如今,时间已在三更之后,夜更静,夜色更沉“芙蓉园”中,已成了一片死寂!
鲍恩仁除了先听得两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坐中宵”以及两次响起的“五五端阳,洞庭还剑”等“六合传音”既那前来池中取剑,失望而去的黑衣女子外,便告别无所见!
他所等待的第一金面赤衣人,第二金面赤衣人,第三金面赤衣人,以及可能便是第三金面人化身的林中人,居然在今夜这漫长时光中,一个都不出现!
但鲍恩仁一来因司马白业已悄悄溜走,自己无法相寻,身无急事,二来江湖经验太好,有的是耐心,他仍自毫不躁急地,独坐乔木,静静等待!
直到东天欲曙,居然又有人声,这次说的是:“斗转星移,不如归去。”
这八个字儿语音,不再像是“六合传音”般,忽西忽东,忽而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而是清清晰晰,明明白白地,从头顶上方传下。
鲍恩仁方一抬头,一片赤红光影,业已迎面飞下!
鲍恩仁本待闪避抗拒,但忽又觉得这片赤红光影,未挟寒芒,不像兵刃暗器,遂来了个胆大包天,静以待变!
他真够沉稳,料得不错,当头飞落的赤红光影,不是兵刃,不是暗器,只是一位金面人身上所着的赤红长衫!
鲍恩仁发现果然有人比自己来得更早,并系藏身在同一株乔木之上,自己竟毫无所觉,足证武学修为方面,差得太远,根本不成比例!
那比鲍恩仁藏得更高的金面赤衣人,飘降到鲍恩仁所藏身的巨大枝桠之处,竟止住身形,与鲍恩仁来了个并肩而坐。
鲍恩仁看出这位金面赤衣人,对自己毫无恶意,遂微一抱拳,含笑问道:
“尊驾是昨夜在石舫上层为司马老弟暗中护法的‘风清月白’?还是掷还‘寒犀匕’的‘风月无边’?”
他自己认为如此问法,十分俏皮,谁知却碰了他金面赤衣人的一个软软钉子!
金面赤衣人听得鲍恩仁的盘问自己身份话儿,便冷冷一哼,摇手说道:
“但得‘风清月白’,自然‘风月无边’,查根究底,最是无聊,我们讲些比较实际的话儿好么?”
鲍恩仁脸上一热,有点赦赦然地,向这金面赤衣人抱拳说道:
“尊驾有何指教?”
金面赤衣人道:
“这‘芙蓉园’中,只是剑气冲天作怪,引来不少觊觎人物,你争我夺,酿为劫数,造成大堆朽骨,和无数屈死冤魂,如今剑已被人暂时借走,还剑时地,并定端阳洞庭,此处已无油水可捞,你这位三只手的老偷儿,也不必‘为谁风露坐中宵’了!”
鲍恩仁早知自己身分,逃不过对方法眼,遂不加否认地,含笑说道:
“虽无油水可捞,却有热闹可看,除了尊驾与我临时装扮,滥竿充数之外,还有两位金面赤衣人呢!”
金面赤衣人道:
“你是指那昨夜在此池边,斗蝎子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