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幌幌,车如水来马如龙,二人不得不把马匹放慢。
又拐了一条大街,远远见有一处地方,围着不少人,大门外还站的有兵,晃亮的枪尖子,迎着日光闪闪生辉,二虎子一指道:“喂!您看,那就是校场子,今几个可真热闹,人真不少!”
燕青看着这种气派,也自心惊,大门外,青衣小队子,少说有二百以上,都是青巾包头,穿着前勇后卒的号衣,有的抱着明晃晃的鬼头刀,有的端着长脸,血红的枪尖子迎着风沙晃来晃去。
大门左边,一串十几张桌子,却坐着武职的小官,凡是入场子应试者,都要经过这些小官事先的盘问,才发给证明,由侧门人内。
燕青远远下了马,却见一个四十上下模样的官人,打量着自己,燕青不由对他笑了笑道:“小弟来此应试,不知如何办理?”
这人皱了一下眉道:“你是陆尚书府来的么?”
燕青点头道:“正是…”
这人一抱拳道:“久仰!久仰!老尚书已关照好了…”
说着由身上掏出一个红色纸签,双手递上道:“这是应考证,请阁下佩带在身上,兄弟因公事在身,我不送你了!”
燕青忙道了谢,遂和二虎子拉马而入,门哨问二虎子是于什么的,非不叫进。
直把二虎子急得想哭。后来还是先前那个小官跑过来说了几句,那门哨才特意通行。
二人进入之后,但见里面地势极大,从东面一直到西面,一溜敞蓬,此时宾客已坐了满满一地。
进门口是接待室,靠墙边是马房,马差不多都满了,各色各样的马都有。
场正中,插着红蓝色旗子,有一条极整齐的道路,直通至中军大帐。
燕青已猜知,那定是总监考官,和监考官坐观之处,场子共分三个。
差不多每一场都有十丈见方,各色兵刃,各种竞技陈设,真是琳琅满目。
进场后,缴上应考证,就有接待官另发下一个黄签子,上有应考人姓名,把这个签子别在衣服上,然后被领入专门的一座敞蓬。
这敞蓬为长方形,内设靠椅百十座,已被应考人坐得满满的。
燕青被带到前排一个空位处坐下,这时蓬内乱哄哄的,仔细看看,真是三教九流,什么样人都有,有的静坐不动,有的却在蓬座高谈阔论着,有的还拉着架式,弯腰踢腿似在活动筋骨。
燕青看到此,不由暗笑,心说要是现在才开始练功夫,哪还来得及?
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心中也不知何感觉,患得患失,真是感慨不已!
正在发愣的当儿,忽见一边侧门开处,进来了一个武职军官。
这小官入内后,回头抬手道:“喂!你往哪里走呀?这里才是老生休息的地方呀?”
这才见一个黄衣少年,慢慢走了进来,这少年一入内,全蓬考生,均不禁吃了一惊!都不由暗忖:“怎么这种人也来应考了?”
原来这少年,颀长的个子,却是满脸病容,形容憔悴已极,双目深深地陷在目眶子里,看起来,几乎连抬眼皮的力量都没有。
少年生相怪异,满头黄发,虽是戴着帽子,可是由帽边下穿刺出来,想必是乱发如草,一双长眉,却也是其黄如蜡,再加上肤色如腊,所以看起来,简直是一团黄,倒是标准的黄种人!
他一进来,先向那小官叫了声:“谢谢!”
遂不自主地咳了起来,又吐了一口痰,那小官目光之中似怜悯又似责怪,望着他皱眉道:“你也是来考试的?”
这少年双手合拢,抱了抱拳道:“正是!”说着又自咳了起来,一双深陷在目眶之内的眸子,向四下不停的转着,出息发声极大。
这种情形令人看起来都会大吃一惊,分明是得了陈年痨病行将就木之人,他不在家中好好疗养,却还跑出来应考,这真是奇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