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股子劲道,他身子如同穿天的燕子,足足拔起七丈高下,从众官兵头顶上掠了过去。
在他起身的一刹那间,似乎注意到了裘方的人影,继他之后扑上了院墙。
显然,裘方是想施展同样的身法,纵身而出。不幸的是,他慢了一步!
火光连闪之下,只听得“轰隆”“轰隆”一连几声枪响。
出管的铁砂子,就像是离巢蜂群!
裘方正待腾起的身子,似乎迟顿了一下。
无数的铁砂子,几乎打遍全身。
他身子还是腾了起来,可是仅仅蹿起了三四丈高,就“扑通”一声,跌落在院墙之外…
两名军官持刀奔上来就砍!
空中江狼去而复还。
他发出了凄厉的一声长啸,猛地自空而降。在他自空而坠的同时,双腿一分,把那两名军官踢翻出去!
紧跟着,他的剑又劈倒了一名持着红缨长枪的兵士。然后身子前弯,把倒地的裘方扶了起来。
四下里喊声震天。
三四名手持长枪的兵士叫喊着猛然冲到,持枪就扎。这时,江狼的剑旋出了一团白光!
江狼在愤怒之中,手下再也不留情。他一连劈出几剑,把奔上的兵士劈倒在地。在大片喊杀声中,他身子已腾身掠起,带着裘方,跃上了一片瓦檐。
似乎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就在身子方扑上的一刹那,倏地一伸腰,毫不迟疑地打了个旋儿,把身子旋出丈许以外。
果然,就在他身子方自转出的一刹那,枪声再响,一蓬铁沙子像云也似的打在了屋顶上。唏哩哗啦一阵乱响,屋瓦被打碎了一大片。
江狼就在这个空当里,再也没有停留。他一只手挟携着裘方,施展出极上轻功,一阵快速地起落,飘然而去。
在距离盛京三十里以外的一所废弃石楼里,江狼与裘方度过了最长的一日。
整整一天,江狼都没出大门一步。
他厮守着身受重伤、看来已回生乏术的拜弟裘方!
一片夕阳照射着裘方那张面目全非、形同蜂巢似的脸。他双目已瞎,自颜面以下,全身各处,被铁沙弹打了个千疮百孔!江狼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他拣挑着身上的铁沙,把所带的刀伤药全都敷上了。
目睹着这位自幼同生共长,亲逾骨肉的拜弟落成这般模样,江狼感到说不出的伤心。
他的热泪,不止一次地由眶子里滚出来。
裘方紧紧地握着江狼的一只手,他似乎知道自己不行了。他心里更是悲伤,因为他是多么难以割舍这位拜兄啊!
两个人默默地厮守着,什么话也没有说。
“兄弟…”江狼轻轻地唤了裘方一声,眼泪顺着脸淌了下来“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吧!”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裘方断断续续地道“这一次总算不辱使命…我们对得起…姓铁的了。”
江狼点点头道:“我会转告他的!”
裘方忽然咧开嘴,露出染满了血的两排牙齿。那副样子真怕人,他哪像是在笑!
“也好,早死早托生…就是有一点不甘心。”
一面说一面挺着脊梁,全身起不来的样子。
“告诉我,老二,我会替你干!”
“你…也好!”他脸上兀自现出了笑容,只是那副笑,看上去太令人心碎了。
“将来…老大…”
他吃力地道:“你手刃‘独眼金睛’褚天戈的时候,不要忘了…代我…代我…”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变小了。
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了。
江狼觉出,他那只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握得更紧了,他想要欠身坐起来,却是力不从心,抖动得竟那么厉害!
江狼用力把他托起来。
“老二,你安心地去吧!”
“不要忘记…不要忘…了代我也…加一…刀。”
“刀”字出口,他的头陡地垂了下去!
江狼全身一震,两汪泪水再次的由眸子涌了出来。
裘方紧紧握着的手,在劲力丧失之后忽然松了开来。原本们楼着的七尺长躯,慢慢地舒展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