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温柔挨耳光。

王小石只觉这时候不好说，而且说的兴儿早已给三五寒风、七八记冷刀削回肚里去了，也没啥好说的了。

然后，他一掌反刮了过去。

“我就知你其实是有话要说的。快说来嘛，快说！”

他看温柔要泪洒当堂，心中更没了主意，只说：“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好不好？我却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这回真是上得虎多遇着山了——平常打得人多，而今给人打了，也是活报！”

温柔破嗔为笑，啐：“你这贼瓜，偏生这时候脑过来讨打呀？”

王小石倒要仔细听听到底是啥？

她说得笑眯眯、自得其乐的。

“乌。”

“这两雪人，一个胖，一个瘦，又那么脏，那么单调——不是白就是灰，哪一像我？”

那是打人的声音。

我喽！

他的武功不若王小石。

王小石摸摸下颔刚长来的一粒痘，苦笑：“也没什么啦。在乌的国度里，雪人、鹤、…这些都是异类吧？”

温柔故意板着脸：“那么，我叫你方歌，是不是也一样？”

“不得了，不得了，今回是上得虎多遇着山了。”

王小石也不抬，已叹了一气，：“大方，又惹着了什么事啦？是上得山多遇着虎，不是上得虎多遇着山。”

王小石愕然——但在愕然中也不无这想法：好啦，一天到晚兴打人就打人，喜骂人便骂人，而今，可报应循环，给人打呐。

方限少吓得又要分辩，忽见温柔一哂，居然能在这时候破涕为笑，并说：

温柔忍悲忿泣地：“你打了我一掌，还说不是故意的！这样岂不是说，你还不是故意的都打得着我，要是故意的，我焉有命在？！”

温柔立时变脸：“你敢把玉洁冰清的本姑娘我和那个猥琐的东西摆在一——！我喽！”

“我…”

王小石在吃一鼻灰之余，心中很有气，温柔却在此时问他：

温柔也愕然——她一向只打人，很少给人打耳光。她甚至惊奇得忘了闪躲。登时，她泪已在眶里涌现了。

方恨少反相讥：“那好，我也叫你温第七，好不？”

反应恐怕也不如王小石快。

“啪”的一响。

——“我喽”是什么意思？

温柔嘿声招呼：“那好。哇哈！方宝，别来无恙，可好？”

“乌像我，像我一样，能屈能伸，背得起、心底好、喜吃菜、功夫够——就像它壳一般。我好喜乌。我觉得它们优动人，可长寿。要比，就把我比乌，这才划算。”

温柔给打了一掌，任谁都愕然。

温柔洒然“我打人，人打我，江湖儿女，闹着玩的，一掌也没把人给打死，我不上火不生气不变脸，只不过…”

方恨少仿佛这才记得他这下来此的任务似的，忙凑近王小石耳边，吱吱咕咕地说了一阵。

他一矮，就闪过了。

温柔说。

遇上了这姑娘，王小石没办法。

“你刚才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方恨少更正：“是上得山多遇着虎——别跟我学坏了。”

王小石定了定神，笑“没什么。没什么。”

“雪人？”

他慌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要打你的，只是你一掌打来，我一慌，避过了就顺手还了过去…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这次糟了，真是上得虎多…不，上得山多遇着虎了。”

次好好地专神地看了一阵，又不以为然“什么国鹤人，我才不像鹤，又又佻又长嘴的，我也不要像鹤。这儿，倒有像我的，却不知你看来了没有？”

“你啥都好叫好应的，”他几乎没哭来“可不要叫我什么‘宝’的好吧？我的派势可没那么低庄！”

没办法。

温柔又是一呆。

温柔没好气地：“是什么就说什么，哪有没什么的事。”

只是那叶莲，本纯白如雪，给他足履那么一沾，印上了一方鞋印。

可是温柔还是不满意。

方恨少更愕然——他是自然反应，一闪开了便一回了过去，没料真的打着，且打得温柔左脸五指痕红通通的。

“说呀，你为什么要先把我比喻成啊、鹤啊、雪人的…一定没好路数。”

“你说我，像雪人？”温柔指着自己的鼻，一字一句地：“雪人那么丑，我怎会像它！”

当然不是“我的妻”的意思。

方恨少提醒：“第七啊，天下第七呀！”

挨耳光的却不是方恨少。

谁也没办法。

温柔这可乐了：“谁你派势？你不是说都一样的嘛！”

终于到温柔。

方恨少笑：“一样，一样，都是姓方的，我不介意他沾了我的光。”

温柔啐：“什么灵活！灵得过活人！这儿最像我的，当然不是什么长鹤呀、苦心莲啊、褪雪人什么的，而是——”

而是温柔。

“都一样，一样。”方恨少已落到王小石、温柔之间，笑嘻嘻地说：“反正都一样是虎、是山。”

忽听一阵风声，一人急掠而至，人未到，已惊落了三五张枯叶。

一向很憨直的温柔，生平最不喜听到的就是有人赞她“单纯”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大家一样，都是“复杂”的人，但遇上她不能理解和理的问题时，她又会理直气壮地说：“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你们又何必得那么复杂！”

但温柔却还是促他说。

王小石也愣住了。雪人丑？这他倒没真正好好的想过。

温柔咄咄地问：“雪人那么死板、单纯，哪里像我？”

“是！是！是！”方恨少只要温柔不哭不闹便如蒙大赦，什么都好说“你说啥是啥！你说黄瓜我不说青的，你说苦瓜我不说凉的，你叫贼阿爸我不认盗他妈！”

不过，方恨少不是王小石。

王小石这回拍温柔的老是拍在上，要说的话未说，说的又给句句噎了回来，心中也大不是滋味，听温柔这样问，又似有了一条退路，目光逡巡了一下，像发现了上树的叱：

王小石只好讪讪然地分辩：“可是这两座雪人，扮相却很灵动的呀，你看，它们神也很灵活——”

“像什么？”

温柔也兴致，寄予厚望。

这人来得虽然莽撞，但轻功甚，足尖在莲办上轻轻一沾，已越过池塘来。

可是温柔就是打他不着。

方恨少立刻苦了脸。

反手打了温柔一记耳刮的方恨少，仿佛要比温柔还要吃惊七八十倍！

“嗳，我知了，像…”

温柔不解：“温第七？”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问：“我打了你…你…你不生气？”

“雪人！”

那是温柔一掌就掴向方恨少的破空之声。

她恨恨地瞅着方恨少：“我最生气就是别人纠正我。本姑娘讲上得虎多遇着山就上得虎多遇着山的，我们不说上得山多遇着虎！怎样！不可以吗！”

那人一面掠来，一面大叱：